陛下惊疑地“哦”一声,来了兴致:“朕竟如此吝啬?”
我走到背后,给陛下捶肩膀,小心翼翼道:“陛下,我可不可以不要嫁给太子?”
陛下板着脸说:“小孩心性,太子并无过错,怎能说废就废?”
不是,我说的是解除婚约,他怎么想的是废立太子。
此事还得从长计议,我没有再提。
陛下待我亲厚,我也想他活得更久些。
我叫来太医替陛下把脉,陛下说自己身子硬朗,太医和我瞧着也是。
我实在不明白,为何上一世冬日以后,龙体状况会急转而下。
虽然没有成功退婚,但是我央求着陛下压下了请林有甫回朝之事。
林有甫是梅妃娘娘的爹,因为丁忧,回家三年。
丁忧向来如此,不论此前多高的位置,丁忧以后一落千丈的大有人在,梅妃就是担心这个,所以叫我替她父亲说了许多好话。
陛下在我的劝说下,主动请回林有甫,晋升宰相。
好在林有甫矫情,推脱了一次。
如今他等不到陛下的第二道旨意,大可不必回朝了。
7
梅妃得了风声,再次派人请我赴宴。
上辈子,自从太子登基,梅妃对我耳提面命的就是要大度,要自省,要节俭,要为六宫表率。
瞧,我听了她的话。
大度到身边的婢子爬床封妃,自省到把陛下往别的女人怀里推,节俭到自己宫里的炭火都要比别的宫少两成。
哪里是做皇后,明明是苦行僧。
久了我才看明白,不过是太后不喜欢我,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嗟磨我。
即便我看破又怎样?陛下以仁孝治天下,从不会为了我驳太后面子。
一进门,梅妃的目光便殷切起来。
见到我身旁的温漾,她笑得越发真挚,牵着我的手,第一句便问:“我调教好了送你的丫头,用着可还顺手?”
听听,连丫鬟两个字都不愿说,而是说的丫头。
这些无足轻重的细节,上辈子就这么被我忽视了。
我瞥见温漾眼含委屈,却又没机会诉说的憋屈模样,笑着回:“娘娘费心了,温漾很是得力,我很喜欢。”
梅妃不疑有他。
“令仪可知道太子他外公什么时候回京?这孩子自小跟外公亲近,要是见到外公,不晓得多开心。”
我矜持地擦掉嘴角的糕屑,慢吞吞道:“娘娘,我有愧于您,陛下说林大人他拒绝了呀。”
“拒绝!”
梅妃娘娘大吼一声,难得失态。
我只觉得耳朵吓了一跳。
梅妃的脸一会青一会红,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。
她总不能坦言林有甫是在陛下面前拿乔吧,只能同我说等她劝劝。
我心情很好地喝了口茶。
以后的事,谁知道呢,我虚与委蛇地应下。
8
从前都是梅妃给我挖坑。
我瞥一眼温漾,同梅妃说:“怎么不见阿芸这孩子,最近可又长高了些?”
说起自家小女儿,梅妃是一百个好,嘴里有说不完的夸赞,时不时说两句淘气,那话里也溢满宠爱。
而我一边配合,一边打量温漾的眼神,见她果然逐渐忿忿。
是了,同样是梅妃的女儿,同样是皇室血脉,一个为奴为婢,一个如珍如宝。
人性就是这样,不患寡而患不均。
记得不错的话,这次赴宴,我的小姑子就会落水。
上一世,我救了小公主回殿,温漾可没少假惺惺地表忠心:“早知如此,公主还不如将奴婢带去,奴婢犹善泳,有奴婢在,公主也不会伤了身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