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棠在来的路上本来都已经收拾好了心情，被他这么一问，心底的委屈顿时就又升了上来。

寒风中许棠的脸都要埋进围巾里面，眼睑上挂着泪珠顺着小脸掉在白色的围巾上面，沈确宴没有错过这几秒。

“谁让我们小棠受委屈了。”他声音收起往日的散漫，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抚过女生的眼角，把溢出的泪珠带到自己指尖。

许棠只是微微摇头。

“送你回家？”沈确宴示意女生跨上自己的机车。

黑色的车身在夜晚像是最优雅的猎豹，许棠慢吞吞地走近，刚坐上去，手还无处安放的时候，在两人腰腹相贴不过一寸的距离中间，突兀得传出一声咕咕响。

许棠听见自己肚子的声响，脸倏地爆红。

“没吃饭？”沈确宴刚要发动车。

“吃了。”许棠刚强撑着说完，肚子又是咕咕两声响，她只能认命般说实话，“没吃...”

沈确宴胸膛都跟着他的笑声震动，“带你先去吃饭，抱紧我。”

许棠纤细的手指终于放在他的外套上面，慢慢攥紧，手臂围在男生刚劲的腰间。

疾驰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，突如其来的惯性让许棠的身体狠狠往前撞了一下，两人之间最后的那点空隙也消失不见，她的脸贴在男生冰冷的外套上。

她眼睛飙出些泪，头发被风吹乱有些贴在男生的外套上，眷恋不已。

“哥哥，对不起。”她小声说着，声音散在空气里面。

沈确宴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，没有说话，他骑车的风格和他的人一样，恣意又放肆，许棠被风吹着心口轻松了许多。

她想让这条路就这样无穷无尽下去，全世界再也没有人能管束她。

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，机车的速度慢下来，当沈确宴把车停在一家餐厅门前的时候，许棠脸都被吹得要失去知觉。

她伸手搓着自己的脸，沈确宴回头看见她的动作，轻挑眉，大手落在她的后颈处，像是捏小猫一样把人带进餐厅。

是家意式餐厅，许棠坐在另一边看着男生拿着菜单帮她点菜。

因为是正月初一，餐厅没什么人，菜品上得很快，许棠看着服务员一趟一趟端上来的餐品。

全都是素，就连意面都是做了番茄的素食。

沈确宴已经吃过饭，许棠想他应该是怕她一个人吃饭会不自然，所以还是给他自己点了小份食。

就是这些不经意的动作，许棠刚刚被风吹走的眼泪又溢出来，跟着她埋头小口吃饭的动作落在盘子里。

沈确宴刚把眼神从外面的街道收回，就看见女生晶莹的泪珠，明晃晃的灯光下格外刺眼。

“你是小哭包吗。”沈确宴语气格外无奈，从手边抽了张纸巾帮她擦着。

许棠边吃边打着哭嗝，心里最后的防线被击溃，口齿不清地说着，“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肉。”

“我在你家借住过那么些天，这点事情还能不知道？”

沈确宴在她放假的第一天就知道了，沈家餐桌永远有素菜，许棠筷子也从来不往荤食的盘子里面伸。

女生的眼泪掉得更急，一个住几天的哥哥朋友都能记住，何况是一起生活几年的家人呢。

“我奶奶...没有做我的饭，所以我就跑出来了。”许棠哽咽着说道。

沈确宴给她擦泪的动作停滞了下，先不说这件事本来就让人心寒，按许棠的性格，光是一顿饭的委屈根本不会让她这样离家出走，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。

“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？”许棠泪眼朦胧地看向他，眼睛哭得像个小兔子。

沈确宴继续擦拭着，“没有，哥哥觉得你做得对。”

他又不是什么愚孝的人。

许棠慢吞吞地扒拉着面条，她是真的饿，但胃口也没多好，吃得差不多就放下了叉子，小心翼翼地抬眼，“哥哥，能不告诉我二哥吗。”

“嗯？”沈确宴觉得许臣肆现在肯定和家里人已经撕破脸了。

“其实家里只有我像个局外人，奶奶对其他的孩子是很好的，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让大家不愉快，每年只有几天，我当做不知道就过去了。”

沈确宴眼神深沉，他明白了许棠应该是从来没和家里人抱怨过，生怕因为她不和谐，这样年龄的高中生哪里需要想这么多。

他没拒绝，手轻柔地落在女生头顶，像是安慰般，“知道了。”

“我不是你家人，可以和我说。”沈确宴说道，常年憋在心里是要出事的，他把面前最后一份甜品推到女生面前，“吃点甜的。”

许棠本来都饱了，但她是个草莓脑袋看见草莓就走不动路，还是接过蛋糕挖了一大勺往自己嘴里面塞着。

沈确宴撑着下巴看着女生鼓鼓囊囊的脸颊，煞是可爱，如果他有这样的一个妹妹，应该恨不得每天都带在身边，生怕受一点委屈，

“好吃。”许棠指着面前的草莓蛋糕，奶油入口即化，甜丝丝的味道在口中弥漫。

沈确宴眼神里面带着浅笑，“看来吃甜不仅对抽烟有用，对心情也有用。”

许棠想到上次自己在楼道让他吃糖撒的谎，不肯再接话，埋头把一大块蛋糕都吃光，抬头看着面前的男生，“可以走了，哥哥。”

沈确宴看着她的脸，低笑出声。

“花猫一只。”

他抽出张纸巾，欠身靠近，慢慢擦过女生的嘴角。

许棠看着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的俊脸，甚至拇指的指尖在扣在她的下巴处，她只要呼吸就能闻到来自沈确宴身上的那股佛手柑香气，混着微甜的橘子香气。

餐厅里放着浪漫抒情的法语歌曲。

她能感觉到自己耳朵和双颊在升温，眼睛从男生的脸上移不开。

沈确宴把指尖扔进垃圾桶，眼神转向还在发呆的女生，“好吃吗。”

许棠喃喃开口，“好看。”

“？”

沈确宴眼神意味不明，两根手指本来想捏女生软乎乎的脸，突然转了方向并起来搓了下女生的耳朵，“我说蛋糕，傻了？”

许棠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，连忙补救，“我就说蛋糕好看，也好吃。”

男生也不为难她，把围巾给她重新围好，气息落在女生头顶，透着淡淡的笑，“小骗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