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到了辰时,阮茵茵才悠悠转醒。
窗外已是天光大亮,明亮的晨光透过窗棂耀进房中。
虽然阮茵茵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般理不清,但看着明亮的天光,她倒是不像夜里那般悲观了。
看来,她还是要更尽心力地与容瑾打好关系!
仅仅只是医腿怎么够,她还要给他全方位的人道关怀!
说干就干,阮茵茵从床上坐起身来,朝门外唤道:
“婉安,进来帮本宫梳妆!”
但推门而入的却不是婉安,而是另一个有些眼熟的小丫鬟。
“禀殿下,婉安姐姐身体有恙,正在偏殿上药。”
身体有恙?阮茵茵心中疑惑。
“那便你来替本宫梳妆吧。”
“是……”
虽然公主府中的丫鬟们都是经了嬷嬷教诲才到府中伺候,但许是因为原主生性残暴,府中下人深受其害,这小丫鬟在为她梳妆时,紧张的神色藏都藏不住。
阮茵茵透过铜镜,看到身后手抖如筛糠的小丫鬟,顿时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“你是怕本宫吃了你吗?”她微微侧首问道。
阮茵茵自觉语气还算得上温和,但小丫鬟闻言手中的玉梳险些都没拿稳。
小丫鬟身形一颤,倏地低头跪伏在地上,“殿下恕罪殿下恕罪!”
看着战战兢兢的小丫鬟,阮茵茵头疼不已,看来她身边没了婉安是真的不行。
“行了,你又没做错什么事,本宫罚你做什么?”阮茵茵无奈道:“起来,给本宫梳妆。”
“多谢殿下!”
小丫鬟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,哆哆嗦嗦地握着玉梳重新为她梳发。
原本两刻钟就可完成的事活活用了半个时辰。
“好了,就这样吧,你退下吧。”
阮茵茵实在看不下去她那般胆战心惊的模样,挥挥手便让她退下了。
小丫鬟立刻如蒙大赦,福身告退。
前两日总是阴沉沉地下着雪,今日倒是一扫往日阴霾,是个难得的大晴天。
阮茵茵更衣梳妆完成推门出去,暖融融的日光驱散了前两日落雪的潮湿。
贴身的大丫鬟一般都是安排在主子的偏殿之中,为了能随叫随到。
婉安也不例外。
阮茵茵看到另一侧已经没了动静的偏殿,知道管家已经重新为祝渊之安排了住处。
她收回视线,走向婉安所居的偏殿,想要问问婉安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。
阮茵茵走到房门外,看到房门未关,正想抬步走进去,便听到里面有男子的声音。
“婉安你何必如此受气,长公主这次将你打成这样,下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!”
“长公主只是……”婉安着急地想要解释。
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婉安:“你还给她找借口!全府上下谁不知道长公主喜好责罚下人,残虐成性,也就只有你,傻乎乎地往前凑!”
“莫要如此诋毁殿下!”婉安微怒:“若是你再说些我不爱听的,这药我还是自己上吧!”
婉安的话让门外的阮茵茵心中动容,没想到在外人面前,婉安竟是如此维护她的声名。
阮茵茵轻轻叩门,她听到里面的声音一瞬间安静下来。
她若无其事地走进去,终于看到了婉安房中的男子。
男子一身灰蓝色布衣,眉目清秀,一身书生气息,但看打扮并非是府中小厮。
原来刚才就是这小子在婉安面前说她的坏话啊?!
阮茵茵不禁多看了他两眼。
看到长公主的目光落在宋晋身上,婉安匆忙放下挽起的袖口,神色紧张地侧跨一步挡在男子身前。
“殿、殿下!”婉安福身行礼,“您怎么来了?”
阮茵茵收回视线,看向婉安:“刚刚听说你身体不适,所以过来瞧瞧。”
婉安闻言松了一口气,“多谢殿下关心,奴婢并无大碍,只是让宋大夫来帮忙上药。”
这便也算是解释了这男子为何在她房中。
阮茵茵的视线再次落到婉安身后的男子身上。
这个名为宋晋的男子面对她这个长公主不仅没有半分敬畏,阮茵茵甚至还从他脸上看出了几分嫌恶?
“宋大夫?”阮茵茵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。
婉安小心翼翼地解释道:“殿下您忘了?这位是小宋大夫……”
阮茵茵这下才终于想起来,眼前这位正是老府医的儿子,受宋府医亲传,便也一直居于府中。
等等!有什么奇怪的记忆闪现在她的脑海中。
阮茵茵神色难看,怪不得这人如此仇视她……
这宋晋与婉安相识多年,一直以来关系甚好,可原主看宋晋有几分姿色,便起了将他收入房中的心思。
宋晋年轻气盛,自然不肯从,最后还是老府医借着老交情求到太后跟前,这一闹剧才算解决。
难怪婉安一直神色紧张不安……
阮明珠啊阮明珠,你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儿!
连自己贴身婢女喜欢的男子都不放过!
阮茵茵尴尬地笑了两声,“原来是小宋大夫。”
“那个…既然婉安你没什么事,那待会便随本宫一起出府一趟。”
说完也不等婉安答应,便快步出了门。
听竹轩。
容瑾正坐在床边,手中端着的是老府医刚刚熬好的汤药。
白瓷碗中的汤药黑稠,他小心翼翼地低头轻嗅,确定药中并无问题后,才敢仰头饮下。
恰在这时,有人在房外轻轻叩响房门。
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,容瑾放下瓷碗。
“进。”
一个年纪不大,小厮打扮的男子推门进来。
“你是何人?”容瑾这两日并未见过这张面孔。
“容公子,小人名叫念恩,公主殿下吩咐小人照顾公子日常,”念恩腼腆一笑,“所以日后小人便是公子贴身侍从了,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。”
“念恩?”容瑾眉头微蹙,刚想说自己并不需要什么贴身侍从,便听到念恩接话道:
“嘿嘿…‘念恩’二字还是公主赐名。”他挠了挠头,说这话时颇有些骄傲的意味。
管家赐的名都是什么富贵儿、平安、铁锤,哪里比得上“念恩”二字来的好听,旁人不知道有多羡慕他独得公主赐名。
容瑾哪里是想听这些,他心中暗道:怎的那女人选出的侍从也如她一般聒噪话多……
还有阮明珠起的所谓“念恩”二字,他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敲打他。
容瑾打量着眼前的念恩,“我并不需要侍从,之前已经与殿下说过了,你回去吧。”
念恩闻言明显有些慌神,“可是小人哪里做的不够好?可小人才刚到听竹轩,要不公子您再留小人两天呢?”
“与你无关,只是我不习惯有人贴身伺候。”容瑾无情拒绝。
此人不知底细,放在身边还要整日费心神去提防。
更何况他并不会长久待在此处,等到熟悉环境后,还要想办法与钟兄联络,脱离此处。
他话已至此,去没想到此人却仍厚着脸皮站在原地不肯离开。
“你……”
“本宫就料到你不会同意!”
容瑾话还未说出口,便看到一抹红色身影从门外走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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