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绵亲眼看到顾妄琛抓住了陆娇的手腕放弃了她。

　　下坠和失重的感觉格外清晰，内心瞬间被绝望填满。

　　顾妄琛从来没有选择过她，哪怕一次，哪怕她也深陷沼泽。

　　“绵绵！”陆娇假好心地叫道。

　　楚绵撞停在楼梯拐弯的角落里，身体和心里的痛让她觉得窒息。

　　她慢慢抬起头，就见顾妄琛和陆娇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。

　　窘迫、绝望，痛楚都不足来形容此时她的心情。

　　楼梯不高，摔不死她。却摔死了她的所有坚强。

　　顾妄琛瞪向楚绵，眼神里写满厌恶，不禁骂道：“陆娇前几天才被你推下水，身体还没完全恢复，你今天又打她，还想推她滚下楼梯。楚绵，你好狠的心！”

　　楚绵的眼眸颤了颤，听着他的骂声无奈地笑了。

　　笑着笑着，眼泪便掉了下来。

　　你看，他对她哪有一点信任？

　　任何时候，只要伤害到陆娇，错的都是她。

　　“阿琛哥哥，绵绵也不是故意的。她只是太难过了……”陆娇赶忙安抚顾妄琛的情绪。

　　顾妄琛语气更凶狠几分，“难过就能随便伤害你了？陆娇，你别太软弱了！这样只会让她越来越变本加厉！”

　　陆娇没想到顾妄琛连自己都凶。

　　她立刻红了眼，而后垂下头来，委屈道：“阿琛哥哥，对不起，我给你添麻烦了……”

　　顾妄琛后知后觉自己对陆娇的语气不好。

　　他立刻紧张地解释道，“娇娇，我不是这个意思。你从来不是我的麻烦。”

　　当年他被绑架，她为了救自己，命都可以不要。

　　陆娇怎么可能是他的麻烦？

　　有这件事罩着陆娇，哪怕陆娇杀人放火，他都无条件护着陆娇。

　　陆娇抬起头，眼泪汪汪，还没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缓过来。她小声问：“那你也别怪绵绵了好不好？”

　　她的脸上还有刚才落下的巴掌印，右边脸颊都快肿起来了。

　　这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，让人难再责怪。

　　明明自己也很惨了，却还为楚绵求情。而楚绵只会为自己辩解，嘴硬，这就是楚绵和陆娇的区别。

　　“好，都依你。”顾妄琛揉着她的头发，温柔极了。

　　楚绵望着亲昵恩爱的二人，心如绞割！

　　楚绵垂下头，双手紧紧攥着，手心甚至沁出鲜血来。

　　楚绵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，额头传来一阵痛感。

　　楚绵抬手摸了一下，鲜红的血黏在指尖上，炙热，滚烫。

　　装了这么多天的坚强，憋了这么多天的委屈，终于在这一刻破防。

　　楚绵死咬着唇，眼泪不停地往下掉，连哭泣都变得无声。

　　如果早知道，爱顾妄琛的代价是要让自己伤痕累累，不停受伤。

　　她一定不会爱他。

　　顾妄琛扫向楚绵，楚绵整个人都在晃。他眉心皱了皱，心里竟闪过一丝担忧。

　　可一想到她刚才伤害陆娇，便恨得要死。

　　他说过很多次，不许动陆娇，她为什么就是不听？

　　“楚绵，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！”顾妄琛下了最后通牒。

　　楚绵抬起头，她捂着额头看向顾妄琛，眼里没了光，唯有黯淡。

　　“顾妄琛，我没有打她，也没有推她。信不信，由你。”她声音凉薄，没什么力气。

　　“事实都摆在眼前了，你还在狡辩？”他来到楚绵的面前，幽冷的黑眸绽出锋利的寒刃。

　　他一手掐住楚绵的脖颈，咬牙切齿，“楚绵，你到底有没有心？”

　　她一次次欺负陆娇，陆娇一次次替她说话。

　　陆娇甚至从未怪过她，可她为什么不能对陆娇友好一点呢？

　　她对陆娇好一些，他也不会一次一次如此和她恶言相对！陆娇是他的底线，她难道不是比谁都清楚吗？

　　楚绵撑着身体，双眼无力地颤着，泪珠从脸颊滑落，掉在他的手背上。

　　滚烫至极。

　　她睨着顾妄琛，睫毛不停颤抖着，那双杏眸再无爱意，“顾妄琛，没有心的，是你。”

　　听到楚绵的话，他的眉心狠狠皱了皱，浓浓的怒火从心头燃烧。

　　楚绵吸着鼻子，咽下眼泪，质问道：“顾妄琛，你家里那么多监控，是摆设吗？你不会看吗？”

　　“很多次了，你调查都不调查，就直接为我定罪。是怕你的心上人不是表面那样善解人意，还是怕错怪了我？”

　　蓦地，陆娇抬起头。

　　果然，长廊一角，两个监控，都能照到这里！

　　陆娇吐了下口水，心里泛起一抹慌张。

　　楚绵逼近有些愣住的顾妄琛，咄咄逼人道，“嗯？”

　　顾妄琛黑眸暗涌，一时间竟然回答不上楚绵的问题。

　　楚绵甩开顾妄琛，再看向楼上显然乱了阵脚的陆娇，很不客气地骂了一句：“婊子！”

　　真tm会装！

　　顾妄琛立刻抓住楚绵，喝道：“楚绵，你怎么和陆娇说话？给陆娇道歉！”

　　“道歉？”楚绵直盯着顾妄琛。

　　四目相对，昔日那双充满爱意的杏眼，如今满是恨和凄凉。

　　楚绵翘起嘴角，犹如战损的白玫瑰，满身伤痕，却依旧摇曳多姿。她轻轻吐出四个字：“除非我死。”

　　她推开顾妄琛，扶着扶手，倔强地下楼。

　　顾妄琛拧眉，喝道：“楚绵，你真是不可理喻！”

　　楚绵骂回去：“不可理喻的是你，蠢货！”

　　既然那么喜欢婊子，就祝他和婊子天长地久！

　　顾妄琛气得要死，一把扯掉了墙壁上的画，继而拽了拽领带。

　　楚绵还真是会挑战他的底线，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凌厉了！

　　“阿琛……”陆娇轻声叫他。

　　顾妄琛皱眉，怒火渐浓，心底被楚绵惹得格外烦躁，“我叫意森送你去医院检查。”

　　“你不陪我吗？”陆娇小声问。

　　“我很忙。”顾妄琛说完，便直接出去了。

　　陆娇望着顾妄琛的背影，双手慢慢握紧。

　　他以前不会这样对她的……他会亲自把她送去医院的。

　　今天为什么会情绪失控？

　　因为楚绵吗？

　　他该不会，对楚绵产生感情了吧？

　　陆娇望向转角的监控，心里有些恐慌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云城市中心，最繁华的大楼下，负三层里藏着一个全智能化的神秘基地——M基地。

　　为首的“M”，是基地的大佬。大佬在黑市上单枪匹马，黑白交易什么都敢接，基地名声无人能撼动。

　　而这个基地，销声匿迹了五年之久。

　　黑市里，M基地的头像虽一直灰暗，可M基地的名声和故事，却永垂不朽。

　　楚绵来到基地的时候，默亦已经等候多时。

　　她处理好了额头的伤，换了身衣服，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冷酷。

　　“老大，你没事儿吧？”默亦注意到楚绵额头的伤。

　　楚绵不以为意，“没事。”

　　“顾妄琛打的？”默亦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。

　　楚绵笑了，“他不配。”

　　她爱他，所以任由他怒骂。

　　她不爱他，他算个屁？敢再骂她一句试试？

　　默亦见楚绵不愿多说，没再追问她的伤。

　　“老大，拿到戒指了没？”默亦问楚绵。

　　楚绵嗯了一声，她打开黑色首饰盒，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戒指，上面刻着M，简洁漂亮。

　　是的，楚绵就是M基地的神秘大佬——M。

　　五年前，追顾妄琛上头，关闭了M基地。

　　嫁给顾妄琛那天，她把这枚戒指作为婚戒送给了顾妄琛，从此再也不涉及江湖事。

　　现在，她回来了！

　　“准备好了么？”楚绵问默亦。

　　默亦此时脸上已经写满了激动，准备好了！

　　楚绵站在基地门口，打开右边的机关，将戒指放了上去。

　　只一瞬间，白色的大门亮了起来，蓝色的光芒包围着，一个透明屏幕投射在楚绵和默亦的面前。

　　三层响起一道机械化的声音：“M基地，启动中。”

　　“欢迎您回家，M神。”

　　楚绵扫了脸，基地大门打开，里面一片明亮。

　　所有灯光全部启动，尘封已久的机器人也动起了身体，一同说起一句话：“欢迎回家，M神。”

　　严肃而威严，壮观又奢靡。

　　基地大厅的中央，一块透明的屏幕上，飞速地闪过黑市最新消息。

　　【卧槽！有人注意到了吗？M基地在线了！】

　　【什么！M基地？是五年前忽然消失匿迹的那个M基地吗？！】

　　【妈呀！活久见！喜大普奔！M神回来了！我们的M神回来了！】

　　楚绵看着这一幕，嘴角泛起一抹笑容。

　　嗯，她回来了。

　　默亦也笑了，“我算是明白，什么叫‘姐不在江湖，但江湖依旧有姐的传说’了。”

　　楚绵站在一间房前，输入了指纹，门自动打开，里面是她的工作室。

　　楚绵坐在电脑前，她随便打了个手响。工作室里所有智能化的设备便全部启动。

　　电脑屏幕亮起，自动打开黑市页面。

　　【你好，M，您已离开1609天，欢迎您回家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