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旧的成人用品店里玻璃碎了一地，在月光的照耀下居然也泛着光。
梁迟音小心的避开了这些玻璃渣，她就在帘子里面找到了陈赴淮。
原来帘子里面是一个小隔间，之前应该是放着一个电脑。
可是现在……
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倒的乱七八糟的电脑屏幕和主机，心口一阵疼意横生。
而此时的陈赴淮，他就坐在了那个小小的窗口边，整个人一动不动。
她慢慢的走了过去，微微弯腰，想看他。
“陈赴淮，我给你擦药？好不好？”
小隔间也没有开灯，唯一支撑着她去看陈赴淮的灯源是窗外的霓虹灯牌。
她慢慢的蹲下身，打开了自己刚刚买的碘伏和棉签。
先消毒，别感染了。
她的指尖微冷，棉签蘸着碘伏涂在男人的手上他也没有什么反应。
梁迟音又心疼了些，她抿着唇，想再细心点，想帮他将血丝清理掉。
可是这一会，陈赴淮像是回神了一般，他避开了她的棉签，抬眸注视着她，很凶很凶：“出去。”
依旧是这两个字，他不需要她的帮忙。
他也不认识她！他也不想认识谁！
他很累很累，他想一个人，安安静静的，死了才好。
梁迟音看不见他的眼睛，自是也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不耐烦。
她柔了柔声音，再一次开口：“快涂好了，陈赴淮，你将帽子摘下来？好不好？”
她最近说的话中，好不好这三个重复性最高。
他的脸颊边还有干涸下来的血迹，证明他的额头肯定受伤了，必须擦碘伏，不然感染了可能会发烧。
少年清清冷冷的就是不说话，梁迟音着急的很。
她想了想，自己动手去摘他的帽子了，这个过程很艰难，她的心在怦怦怦的跳不停了。
可惜， 他果然不会让她碰到帽子分毫：“滚出去。”
这次是暴怒，他浑身的青筋都在凸显。
梁迟音被吓住，她不敢再惹他，怕他心脏不好，怕他出事。
她退出了小隔间，她和他，被一层帘子分隔了。
就像是上辈子，她和他隔了一座石碑。
屋内很快就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，她眼泪先掉了下来。
陈赴淮从梁迟音走之后就站起来了，他急着找什么东西，可是找不到。
越着急就越找不到，桌面上仅剩的东西被他随手横扫在地。
他浑身狂躁不已，后来他才想起来，那瓶药早就没了。
没药，他的病情就控制不住。
陈赴淮头痛欲裂，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。
他看向了放在窗边的美术刀，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，手起刀落，一阵刺疼瞬间从胳膊处传来。
血一滴一滴的溅落，陈赴淮安静的看着，浑身的不安和躁动得到了片刻的释放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就那么一瞬间，他在想，要是现在已经死了多好？
可是他还不能死，爷……爷爷还需要他。
在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他终于平静了一些。
夜色深沉，他哪都没去，又一个人安静的窝在了角落里。
他的头昏昏沉沉的，整个人都快疯了。
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中。
梁迟音就是这个时候重新进去的，她摸索了一会，还是没有摸到灯的开关。
她的鼻尖微酸，在角落里找到了陈赴淮。
她一声不吭的重新蘸了些碘伏想给他擦，原本以为他还会像刚刚那般的凶她让她离开，可是这次没有。
他很乖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。
“陈赴淮，不疼的，擦了就不疼了。”
她小声呢喃，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。
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哽咽，她没发现男人的指尖动了动。
陈赴淮一直都醒着，可是他没力气去搭理梁迟音了，当然也没力气去让她滚了。
他直接忽视了梁迟音这个人。
陈赴淮的帽子被拿下来的时候，他再一次动了动。
梁迟音察觉到了他的动静，屏气呼吸，好在，一直等到她给他擦了药，他都没有起来过。
应该是睡着了，她肯定的想。
擦完药的少女得到了片刻的满足，她欢喜的低头收拾药瓶。
可是没一会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，为什么陈赴淮坐的地方一大摊血？
她顺着目光看去，发现是被他压在头下的胳膊流的。
她的呼吸再一次一窒，她强硬的拉着他的手看。
只见他的胳膊上有了一条血痕，还在流血，一看就是刚刚伤的。
他自己伤自己！
陈赴淮这会也抬眸注视着她，他的眼像是漆黑无比的深渊，带着可怖阴暗的气息。
梁迟音怕，但是她还是抓着他的手。
她真的要被他气死了！
她给他上药，他倒好，自己给自己一刀！
“陈赴淮，疼吗？”
她看着割裂开的伤口，眼睛红了一大圈，她拿出了新买的纸巾，不断地给他擦拭。
血流不停，她的眼泪也流不停。
有一滴泪溅在了男人的胳膊上，陈赴淮看了许久，久久没说话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他才突然抽出了自己的手，厌恶的吐出四个字：“少管闲事。”
男人修长的手越过了她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鸭舌帽，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打算离开。
梁迟音：“……”。
少女的气性也不小，她讨厌这样的陈赴淮，讨厌伤害自己的陈赴淮。
她想要他好好的，一辈子都好好，很难吗？
很难，他上辈子就死于心脏病。
梁迟音又是难过又是生气，这样交杂的情绪上头的时候，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“陈赴淮。”
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拉住了他。
陈赴淮可能因为刚刚起来还没有站稳， 他居然被她推到了墙边，后背撞上了坚硬的墙壁。
梁迟音靠了过去，柔软的身体半靠在了他的身上，她瞪了眼前人一眼：“陈赴淮，你这么糟蹋自己，想必也不介意我糟蹋你一次？”
“你都不要自己了，还会介意别的？”
梁迟音真的很好奇，所以这会她想也没想，直接踮起了脚尖，唇贴上了他微凉的薄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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