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氏紧张得睡不着,在自己的卧房中来回踱步,一张绣帕在手中攥得能挤出手汗。
玲珑在一旁安慰道:“别担心,没事的,之前我们不是让尘儿练习了好几个晚上吗?尘儿那么聪明,肯定能顺利度过她的新婚之夜的!”
“话虽如此,可我这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啊!”安氏捂着自己的胸口道,“而且,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。”
“别自己吓自己了!”玲珑上前,把安氏拥入怀中,可安氏始终放不下心,她从玲珑怀中挣脱出来,抬腿就往屋外走。
“不行,我得去尘儿那里看看!”安氏想去羿清尘的新房外偷偷瞧瞧。
“哎!你去干什么呀!”玲珑正要拦住安氏,却没成想羿清尘先一步跑了过来,在外面把门拍得山响。
“娘!您还没睡吧?我进来了!”
听到羿清尘惊慌着急的声音,安氏吓得脸都煞白了,还以为羿清尘的身份叫宁夜梓发现了,她腿脚一软,差点跌倒在地。
玲珑把安氏扶到椅子上坐下,紧接着打开门,把羿清尘拉了进来。
“尘儿,发生什么事了?”
羿清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仔细关好门后,急急说道:
“娘!我的新娘子没了!”
玲珑吓了一跳,急忙问道:“什么叫没了?尘儿,你把话说清楚!”
羿清尘把新房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。
安氏和玲珑大吃一惊,谁都没想到宁夜梓竟然选择在拜堂之后逃婚,这一招可谓是十分高明,她和羿清尘的婚事是皇帝赐婚,若她在大婚之前逃走,那便是犯下了欺君之罪,不仅她的父亲宁太尉要被牵连治罪,甚至麾下将领都有可能跟着一起遭殃,但若是拜了堂之后逃走,那可就不一样了,拜过堂之后,她就是广灵侯府的人了,即便是逃走,也只能怪广灵侯府自己看不住人,怪不到别人头上。
羿清尘正是想到这一点,才不得不把此事告诉给安氏和玲珑。
宁夜梓出逃的消息绝对不能声张,但又必须尽快得到解决,情急之下,安氏当机立断,吩咐玲珑立刻赶往宁府,把这件事告诉宁太尉,并让宁太尉暗中帮忙寻找。
羿清尘自告奋勇:“姨娘,我跟您一起去!”
深夜时分,两匹快马直出广灵侯府,往城东的宁府疾驰而去,宁太尉本已睡下,在听说宁夜梓逃走后,吓得瞌睡都惊飞了。
“侯爷请息怒!小女确实没有回过府啊!”
虽然羿清尘已经成为宁太尉的小女婿,但宁太尉还是得遵照规矩,尊称羿清尘一声侯爷,面对这个仍残留着些许稚气的小女婿亲自来“兴师问罪”,宁太尉只能无奈地解释,可细细一想,又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是在推卸责任,只好补充道:“小女之前从未来过京城,不可能有什么交好的朋友,我也实在想不到,小女能去哪里……”
“她都逃婚了,肯定不可能回家啊!”羿清尘对宁太尉说道,“岳父大人,不知小婿能否去娘子的闺房里看看?”
说这话的时候,羿清尘很是自然,倒真像把宁夜梓视作了自己的娘子,宁太尉见羿清尘并没有怪罪的意思,似乎一心只想找回宁夜梓,便赶紧把羿清尘带到了宁夜梓的闺房中。
宁太尉和宁夜梓常年在外征战,这处宁府一直没有人居住,是最近才重新修缮和收拾出来的,房中的陈设都显得很新,物什也不多,羿清尘没花多少功夫,就找到了宁夜梓的身牌。
在渭国,新娘出嫁,是不会随身携带身牌的,通常是在回门时,才从娘家取出,宁夜梓为了掩盖逃婚的企图,不得已将身牌留在了房间里。
“她果然没有带走身牌!”羿清尘握着宁夜梓的身牌道,“她被送入洞房的时候,京城的城门早就关了,她没时间出城,而她又没有身牌,是不可能在京城里的任何一家客栈入住的,所以——”
羿清尘转身看着宁太尉。
“所以,她肯定是躲在了什么地方过夜,想等明日一早再混出城去!”
“躲在了什么地方?”宁太尉得到羿清尘的提示,沉思起来,过了一会儿后,宁太尉突然抬起了头,似乎是想到了什么。
片刻之后,三匹快马驶出宁府,匆匆往一个方向去了。
这里是京城郊外的饲马场,宁太尉率领大军凯旋之后,麾下骑兵的马匹皆养于此处,宁夜梓自然也是来过这里的,在饲马场的旁边,就是马匹的草料场,一个个硕大的方形草垛堆得整整齐齐,夜色之下,根本望不到头。
玲珑问道:“难道她……藏在了草料场里?”
羿清尘和宁太尉对视一眼,先开口道:“咱们渭国的春季,夜晚寒凉,她没穿外袍就逃了出来,又没地方住,没有比草料场更适合过夜的了。”
宁太尉点头:“没错,这是我能想到的,她最有可能来的地方了……”
“可是……”玲珑望着无边的草垛,有些犯难,“草料场这么大,我们该怎么找到她?”
羿清尘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,她和玲珑一道转头,齐刷刷看着宁太尉。
宁太尉沉默半晌,终于叹了口气道:“小女有一匹爱马,名唤‘飞云’,此时就养在饲马场里,我可以将它牵来,让它在草料场里跑上几跑,小女听到它的声音,一定会出来查看……”
三个人立马来到了饲马场,负责看守马匹的士兵早就睡着了,宁太尉没费什么劲,就把飞云偷偷牵了出来。
飞云是一匹毛色罕有的骏马,与宁太尉也颇为熟稔,它亲昵地在宁太尉的手心里蹭着,欢快地颠着四蹄,一副很思念主人的样子。
羿清尘和玲珑等在原地,目送宁太尉骑上了飞云,往草料场深处奔去。
紧实厚重的草垛已经被扒松,只穿着单薄中衣的宁夜梓蜷缩着窝在里面,她打算在这好好休息一晚,明日一早就去将飞云偷出,然后再想办法弄套衣裳,混出城去。
就算没有身牌,只能一辈子躲躲藏藏,那也总比嫁给一个混蛋纨绔要好吧!
宁夜梓往身上拢了把草杆,准备入睡了,偏在这时,一声熟悉至极的马嘶划破夜空,骤然闯入耳朵,宁夜梓不由得一愣。
“飞云?飞云怎么跑出来了?”
宁夜梓在心里小小嘀咕了一下,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疑惑,探出身子往外瞧了一眼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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