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曜闻言,掀起眼睑对上云姒含笑的美眸。
在笑,但笑意不达眼底,显然是装的。他皱着眉头,担忧问:“鸢鸢你不高兴吗?”
“没有,我很高兴。”现在已经过了她往常入睡的时辰,云姒懒得跟他闲聊了,催促着:“你到底要不要做啊?”
少女坐在床沿,齐腰乌发披散着,秾艳芙蓉面微盛怒意,不耐烦地居高临下睨视他。
“不做。”巫曜果断又坚定地回话。
云姒疑惑,云姒皱眉,云姒不解。她将目光从他的眼睛开始往下挪,直到落在锁骨下的衣襟里。
他衣襟开的有点大了,从她的角度瞧过去,能依稀可见强有力的结实胸肌。
少年人身板清瘦,但瞧着也不像是那些不行之人啊。
莫非他跟长安那些觊觎她身体、想跟她睡觉的恶心东西不同?
亦或是他准备放长线钓大鱼,想要得到她的心?
云姒想不通。
干脆也就不想了。
“哦,那我睡了。”云姒小心地将自己的脚从他掌心里抽出来。
抽到一半,脚腕被握住了。
掌心温度像铁烙,箍住从未被外男触碰过的脚腕,云姒有些不习惯地想缩回脚。
巫曜不松手,睁着无辜的澄澈双眸,好声好气哄她:
“方才喝了汤药,药效没那么快起作用。改日……好不好?”
云姒:“?”
不是,他什么意思?
他这话说的怎么感觉像是自己在迫不及待要睡他这老实人了?!
云姒仔细将他面上的神情打量了番。
她七岁起便在宫中和那些豺狼虎豹虚与委蛇了,她太清楚该怎么伪装,也太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。
面前这少年……眼中爱意是真,无辜可怜亦是真。
她,不会真错怪他了吧?
云姒有些心虚地用足尖点点他胸口,“再说吧。你,放开我。”
巫曜乖乖听话放开。
云姒赶紧缩回脚,爬到床里侧去。
巫曜站起身,瞧了瞧自己帮她脱过鞋又抓过脚的手,有点不太想去洗,但又怕被云姒嫌弃脏,只能委屈地去盥洗盆前净手。
只是在转过身背对着床榻时,偷偷抬起手舔了舔。
“要是能咬咬她就好了。”他轻声嘟囔了句,不情不愿把手仔细洗干净。
新婚夜房中的一对花烛是不能熄灭的,需得彻夜点燃。是以,巫曜只能将屋中其余烛火灭了,仅留着一对花烛在昏暗房中灼灼燃烧着。
巫曜刚脱鞋躺上床,云姒就裹着被子凑了过来。
巫曜:“?!!”
“嘘,房顶上有人偷听。”云姒凑到他的耳边,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同他嘀咕着。
若换做以前,巫曜铁定得讽刺说‘那就直接杀了丢去喂狗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好跟我说的’,但现在身边的人是她。
他装作震惊地‘啊’了声,侧过身跟她离得更近了,也贴到她脸侧忧心问:“那该怎么办?”
“你模仿……叫两声?”云姒不客气地给他出馊主意。
“……”巫曜沉默了几息,懵懂地说:“我不会,你教教我。”
这次换做云姒沉默了。
也对,当时在风月楼里他连亲都不会亲,还问为什么是三个人,他会就有鬼了。
“那还是算了……就这样吧。”云姒叫不出口,只是在黑暗中红着脸小声嘀咕了句,“就当我们是睡着了。”
新婚之夜哪有这么早睡的啊!
但云姒都这么说了,他也只能装着答应。
两人还当真不说话了。
黑暗将感官放大,将身边炙热的气息不断地隔着薄被传过来。
巫曜垂下眼睑,在黑暗中望着身侧少女裸露在外的瓷白外耳越来越红,越来越红。
浓烈的馨香将他紧紧包裹,体内安静几日的蛊虫又开始翻江倒海闹腾着躁动,动静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大。
它们争先恐后地要从他体内破体而出,它们迫不及待要钻进云姒体内彻底将她占有吞噬。
不行,现在还不行,会吓跑她的。
巫曜阖上眼,极力控制着轮番醒来开始作妖的蛊虫。
他忽略心肺传来的剧痛,生生震碎了几只闹腾最欢的蛊虫。
而在他的身侧,
云姒一个姿势维持久了有点四肢麻木,又或许是感觉身边的人实在太热了,她裹着被子滚到最里边睡觉去了。
两人中间一下子隔开了两三尺距离,少女的馨香总算是淡了下去。巫曜松了口气,开始彻底惩治不听话的蛊虫们。
不知又过了多久,
偷听的人总算是走了。
也不知道是身边多躺了个人,还是生怕半夜被枕边人杀了。总之,云姒今夜大脑格外清醒的睡不着。
她摸摸手腕间的镯子暗器,又捏捏藏在心衣里侧的毒药,偷偷转过身瞧了眼巫曜。
他也没睡着。
“鸢鸢?”黑暗中,巫曜开口了。
云姒‘啊’了声,往他身边挪了一点点,主动挑起话题:
“你也没睡啊?那不如……聊聊天?”她思忖了下,才说:“对了,我看你给我的聘礼里有好多稀罕的外域珍品。”
等昌容那边的消息传回来太慢了,还不如趁现在先探探他的口风。
巫曜:“都是我自己去收集来了。这些在当地价格不贵的。”
“你自己去收集的?我记得都是些吐蕃回鹘的东西啊。”
“家里做了点小买卖,和吐蕃回鹘都有来往。”巫曜停下话,几息后又小声说:“和苗疆也有来往,那些银饰银器都是从苗疆来的。”
“你之前不是说……?”云姒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说过的话。
“之前不说是怕你以为我勾结外邦。”
云姒能理解。
毕竟当时他们初次见面,没必要什么话都说出来。再者景朝和苗疆多年以来是互不干涉,但跟吐蕃回鹘还是打了好久仗的。
这些都涉及了外邦,她肯定会戒备的。
就算现在也一样。
云姒装作无意地说:“昌容地处景朝苗疆吐蕃交界,做买卖有联系也是正常。不过你家买卖涉及地域广阔,想来做得挺大。”
“是我母亲打理的。我母亲姓岑。”
云姒错愕地瞪大了眼睛,‘蹭’地从床上坐了起来,“你居然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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