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凝借着扔垃圾的名义出门。
楼下没什么动静，她便朝楼上看，上了几层台阶，发现一身黑色礼服的江伝琛坐在台阶上，手心摊着几颗喜糖，正在十分恶劣地逗小孩玩。
他穿戴整齐，两条长腿曲着，手臂搭在大腿上，锃亮的皮鞋一尘不染，琥珀色的瞳孔里带着几分幼稚的笑容。
尹凝跟他对视上，紧张地咽了下口水。
江伝琛扫了她一眼便作罢，对小孩说：“都是你的了，谢谢你帮我敲门。”
他手掌一翻，好看的喜糖像下雨似的落在小朋友手里，小朋友用双手接都不一定能接住，说了句谢谢哥哥就高高兴兴地跑回家。
而江伝琛不紧不慢起身，掸了掸身下的土，姿态悠闲地迈下台阶，他穿着昂贵的礼服，让破败又布满灰尘的楼道蓬荜生辉。
尹凝内心闪过一个让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念头——他刚参加完婚礼就过来了。
江伝琛走到比尹凝高一节台阶的位置停下。
“姐姐，你不老实。”
尹凝背后再次传来凉意，“我没有。”
江伝琛倏尔笑了，“我要是不来，你准备留他过夜？”
“是他来找的我。”
江伝琛的视线定格在她脸上，笑意全无。
尹凝顿时如鲠在喉。
她卖了个乖，江伝琛问她准不准备留裴佑航过夜，她回答的是另一回事。而很明显，江伝琛不是好糊弄的。
“你就是欠收拾。”
他右手的虎口捏着她的下巴，狠狠将她一推，尹凝后退了两小步，眼睁睁看着他长腿迈下最后一节台阶，像是宣判死刑。
“去我车上。”
尹凝僵在原地，她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门，用眼神乞求江伝琛的体谅，起码别在这个时候要她。
这真的不是个好时机，如果裴佑航出来了，她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。
“不想？”
尹凝迟疑点头。
江伝琛抬手握住她的后脖颈，将她整个人拐到自己面前。
“轮得着你说想不想？”
他声音极低，冷气从脚底无孔不入她身体每一个毛孔。
-
楼下传来车子发动引擎的声音，裴佑航觉得耳熟，去卧室的窗户查看，但并没看见印象中的那辆车。
回到厨房，尹凝给他打电话。
“佑航，你等我一下，医院有点事需要我处理一下。”
说这话时，江伝琛正握着她的腰，脸埋在她脖子下方，她的细腰被江伝琛粗壮的胳膊紧紧勒着。车里开了暖气，江伝琛热得有些烦躁，单手扯开了领带。
尹凝握着手机紧张地看了他好几眼，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眉目含情，看什么都像是在献媚。
他不管不顾，粗粝的大手伸入她上衣里，她敏感地缩了缩身子，被他碰过的地方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，快要折磨死她。
即使看不见裴佑航的表情，但也能听出他的不悦。
“什么事这么重要？”
尹凝随便编了个理由，压着被江伝琛撩拨的心跳。
“你能等我一下吗？我尽量在一小时内赶回来。”
裴佑航正好看见窗户里倒映的自己，穿着围裙，袖子撸起，站在拥挤的小屋里，不知道要干什么。
刚刚升起的温馨感在这一刻变得可笑，荒唐。
“不用了。”
尹凝听得心里一咯噔。
裴佑航没什么情绪道：“你忙你的吧，我还有个实验没做，先回学校了。”
电话直接被挂断。
尹凝用了两秒才忍住想要砸手机的冲动。这是她第二次惹恼裴佑航，而且还是因为江伝琛。
她开始想，如果这段关系不能助力她嫁入豪门，那她为什么要陪江伝琛浪费时间。
江伝琛看出她不高兴，也看出她不敢发作，只敢独自生闷气。她看似顺从配合，实际脑子里不知道把他埋怨过多少回。许诺说她单纯善良，江伝琛觉得，冷漠无情会演戏才更符合她。
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她的脸颊，“脸怎么弄的？”
尹凝别开头，闷闷不乐，“佑航生气了。”
“所以？”
尹凝提了口气，最后好声好气，“江少，我不能再陪你疯下去了。”
江伝琛眯眸，握着她的腰突然发力，尹凝死死咬着指节，眼里有泪，却头皮发麻，指尖颤栗。
完事后，他将尹凝丢至一旁，自己则抽了两张纸巾擦拭着。
“有本事再说一遍？”
尹凝面上红晕未去，毫不犹豫，“我不能再陪你......”
江伝琛一手捏着她的下巴，另一只手握着手机，大拇指停在裴佑航的电话界面上，仿佛她敢说完，他就敢拨过去。
尹凝不敢轻举妄动了，江伝琛冷嗤。
“怂货。”
话落，他大拇指直接摁了拨通。
尹凝大脑一片空白，想把他手机夺过来的时候，电话已经被接通。
“喂？”
裴佑航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内响起，尹凝吓得不敢呼吸。
江伝琛笑着盯她。
“我回国了，聚一下？”
“现在？”
江伝琛笑容更深，“不方便？去找尹凝，还是去陪楚孟冉？”
“别贫。”裴佑航语气极淡，“还是老地方？”
江伝琛嗯了声。
寥寥几句，裴佑航挂断电话。
看着通话结束，尹凝才松了口气，余惊未散地望着江伝琛。
他单手拢着打火机的火苗，给自己点了根烟。
“还不滚下去？”
知道他要去见裴佑航，尹凝不得不警惕，她紧紧攥着手心，“你会告诉他吗？”
“告诉他什么？”江伝琛点烟的手指，轻轻叩着车窗沿。
“告诉他你怎么爬我的床？”
“告诉他尹雪峰让你在夜店陪酒？”
“还是告诉他你之前勾引许诺未遂才来找的他？”
尹凝脸色越来越白，“你不会告诉他的，这对你也没好处。”
“做什么都求好处的是裴佑航。”江伝琛向窗外掸了掸烟灰，声音低沉飘渺掺杂着笑意。
“不是我。”
尹凝的防线彻底溃败，她后悔了，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江伝琛。
天底下谁不知道，江家小少爷做事毫无顾虑，但求一个痛快。
尹凝一朝陷进去，他便拽着她跌入地狱。
她要是想撇下他一人，他就跟她同归于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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