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号！

硕大的一个问号！

当听到张玄素对自己一口一个歹人的称呼的时候，苏牧整个人直接就麻了。

为啥啊这是？

你们古人都这么没有边界感的吗？

而听到张玄素的控诉之后，李世民也颇为玩味地将目光看向了苏牧。

还真别说，他此刻还挺好奇苏牧到底干了什么、能让张玄素如此的紧张。

‘好好好，这么玩是吧？那要不大家都别玩了。’

在耳边响起了苏牧的心声低语之后，李世民眼前顿感一亮。

这小子这是要认真了吗？

“陛下，先前我与太子入东宫之后、便煮茶论道、苏某心念陛下知遇之恩，便与太子殿下阐述吾道。而在讲道途中，这位左庶子便气势汹汹的冲入了东宫。”

“此人刚一到，不分青红皂白便开始批判殿下。甚至恶语重伤于我！苏牧虽是一介白身，却也是堂堂七尺男儿、自然不能任人凌辱。”

“便与这位左庶子辩道了一番，奈何对方实力不济、却是脸皮极厚，还擅于胡搅蛮缠。”

“太子在看不下去之后，便让人将其轰了出去。”

“胡说！一派胡言！你那是诡辩。诡辩也！”

“呵呵，那要不要咱们继续辩一下啊？”

...

李世民看着下方与张玄素针锋相对的苏牧，一时间心中也不由一阵疑惑。

这小子怎么回事啊？

之前在李靖的府上，他不是一直都自贬自身，藏拙于心的嘛！

这怎么入宫之后，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了。

“既然是辩道之事，那这不就简单了、你二人所辩之道为何也？”

李世民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，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靠。

对着苏牧与张玄素二人摆了摆手。

他此刻的样子，怎么看都觉得是在看热闹、等着吃瓜。

“回禀父皇，儿臣与苏先生所讲述之道，乃是恐猛之道。”

“陛下，这什么恐猛之道，压根就不存在。臣苦读诗书多年，从未听闻此道。这分明就是这歹人编排出来的鬼话。”

“圣人道不行，却非要行此诡道。此人不是歹人是什么？”

恐猛之道？

当听到这个新奇的名词时，李世民也偶有微微侧目看了看苏牧。

而面对李世民看过来的目光时，苏牧也下意识的想低下头去。

但是转念一想，此刻似是也不适合藏拙。

于是干脆抬起头，大大方方的与李世民来了一个对视。

“苏牧，你来说说。你这恐猛之道是何道啊？朕倒还真有几分好奇。”

听到李世民的询问之后，苏牧也没有废话，再次将与李承乾说过的那些话再次说了一遍。

并且在末尾，还不忘记指了指一旁的张玄素。

“陛下您看、这就是最现实的恐怖！面对未知时，充满恐惧，充满否定。急于扑灭其身者。为恐怖也。”

“草民当时与太子正在探讨，探索未知时的方向与需求。例如百姓民生、衣食住行皆是出发点。”

“常言道，民以食为天、若天下百姓皆能温饱。天下自是太平安定！”

“那当如何让百姓温饱？”

如何让百姓温饱。

这个话题，李世民喜欢！

“承乾..太子，当时你是如何答的啊？”

被李世民突然提问的李承乾，先是微微一愣，随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。

“回禀父皇，当时儿臣回答的是..减免赋税，鼓励农耕、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，增加人口、开垦良田。”

“嗯！回答的还不错。”

听到李承乾的回答后，李世民也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。

然而他这么一点头，李承乾就尴尬在了原地。

“父皇..苏先生说的是，儿臣这些提议，都是些华而不实，治标不治本的东西啊！”

“...”

听到李承乾这么一说之后，李世民神色顿时一僵。

随后有些木然的扭头看向了苏牧，眼神中充满了责备和埋怨。

“文和、你也来说说，为何太子之提议多是华而不实啊？朕倒也想听听你的高见。”

朕这刚说太子的提议不错，结果反手你告诉朕，这些提议华而不实、治标不治本..

怎么的？

故意让朕出丑是不是！

“咳咳..陛下恕罪，草民愚见而已，愚见而已..”

‘你这么看着我干嘛？你自己往上凑的，怪我喽！’

李世民听着苏牧这标志性心不对口的发言，嘴角微微抽了抽之后，干脆也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了。

“无妨，学术论道之事，本就是各抒己见、互通有无。千人千面嘛，可以理解。”

给自己刚才的尴尬找了个借口缓和一下之后，李世民这才又继续问道。

“那文和你且说说，你之看法如何？”

“这个儿臣知道，苏先生的看法是，土地和粮食产量是有上限的、但是人口的增长却几乎没有上限。”

“所以减免赋税也好，鼓励开荒也罢、终究是解一时之急。最为有效的办法是，增加土地对于粮食的产出量。”

“而这其中就涉及到很多方面，粮食种子的革新，耕种方式的革新，甚至是水域治理等问题，都是需要探索的方向。”

“当时在讲述到此时，苏先生还特意的提了一句，这些事情需要耗费很大的心力与时间。基本也就只有那些生活无忧之人可以去探索。”

“但此时代之下，生活本无忧之人，多以苦读圣贤书为己任，却无人愿行此道。”

“儿臣当时的说辞是，那若是朝廷鼓励此道，是否可改变这样的处境。”

“...”

李承乾说到这里的时候，却是忽然就停了下来。

他这忽然的停顿，让原本还听的津津有味的李世民，就好像是吃东西噎着了一般的难受。

“承乾，你怎地就停下来呀，继续说呀？”

‘说..说鸡毛啊！当时谈到这里的时候，张玄素这老毕登刷的一下就冲了进来。先是给太子一顿教训，随后还骂我妖言惑众、其心可诛。’

“...”

李世民这边刚催促李承乾，耳边就传来了苏牧的心声低语。

这也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全过程。

同时也明白了，为何张玄素会对苏牧有如此大的敌意了。

苏牧此言，这不是在掘人家读书人的根嘛？

人家寒窗苦读多年，考取功名，入朝为官。

你这边来一手釜底抽薪。

张玄素不找你拼命才怪了。

况且他这还不是要掘张玄素一个人的根、这是要掘天下读书人的根啊！

此事若开先河、将来必将一发不可收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