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达柳书远家门口，他输入完门锁密码，手扶着门锁把手，顿了顿，调整一下他自己的呼吸，才打开门。

“快进来，我先去准备一下食材。”

他朝着厨房走去，声音平淡又温暖。

秦糯慢悠悠地跟着进来，看着眼前这一年没来过的房子，愣了一会。

依然是原来那神秘又独立的冷淡风装修。

每一个角落的线条都清晰明朗，冷静的深灰色墙面，哑光浅灰色地板，米白色沙发，极具格调的酒柜，开放式干净整洁的厨房，简而不陋的吊灯，正在发着微弱的光。

这气质就跟房子的主人一样，高贵典雅，低调又神秘。

本来这装修风格跟原本那个温文尔雅的贵族柳公子还挺般配的，可她望了望眼前这个男人，像带着阳光进来的大男生，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。

“怎么了？”柳书远从冰箱里拿出食材，闻声看了过来问道。

“哦，没事。”秦糯弯着眼尾摇摇头。

柳书眼含笑意看向她，看着她把手提包放在沙发上，向厨房中岛台走来。他又打开冰箱，拿出一瓶鲜牛奶，放到微波炉热了热，递给她。

“今天让你过来，主要是关于我们传媒学院招生宣传的事。”

秦糯接过牛奶，自然地在中岛台边坐下，好奇的问：“哦？有什么好事吗？”

柳书远打开水龙头洗着土豆，笑道：“嗯，算是吧，给你拉生意来了。”

“这么好的事？”

“学院要拍一个宣传片，已经初步邀请了一些艺术家和明星艺人作为嘉宾参与拍摄。”

柳书远认真地说明情况，最后笑着补了一句：

“这不，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。”

秦糯的表情一惊——

这愿望，实现得这么快？

她们工作室，才刚成立不久，连同老板员工，总共才三人，也没做出过一鸣惊人的成绩。

好像，也没见过什么世面，在这小小的本海市，她们顶多也就是接触过一些小网红，要说接触过的明星，真的屈指可——

不用数，没有！

这是母校的关键项目，她仔细一想，不敢贸贸然答应。

她喝了一口牛奶，抿了抿唇，小心翼翼地问：

“柳公子，我们真的可以吗？”

“自信点！你的能力，大家有目共睹，别妄自菲薄。”秦糯话音刚落，柳书远停下手中的活，看着她温柔地责备，眸光潋滟。

秦糯捧着牛奶，眉毛微扬，杏眼迷惑水灵，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柳书远，一副“你怎么比我还更了解我自己”的模样。

柳书远睨了她一眼，腼腆道：“别这样看着我。”

他从台上抽了一张纸巾，满脸宠溺的递给她，示意她把沾在嘴边的牛奶擦掉。

秦糯自然的接过纸巾，似乎这样的动作，在他们之间已寻常无奇。

柳书远理了理表情，接着说：“学院提了个建议说，说什么要拍得有电影感。”

“电影感？”

秦糯再慢吞吞地捧起牛奶，抿了抿瓶口，湿润了双唇，犹豫了下，弱弱地问：“我，可以不接吗？”

柳书远敛起笑容：“不可以！”

“哦，可是我们没有……”

“你们工作室准备喝西北风来壮大吗？”柳书远迅速的见缝插针。

猝不及防。

“急什么呢，我只是想说我们还没有请到录影师。我答应就是了，反正都这样了，还不如搏一搏，如果成了……”秦糯想到下午发的誓，声音弱了下了，像是喃喃自语：“工作室就能坐上火箭一飞冲天了，我顶多也就一辈子不能碰男人。”

柳书远还是能听到后面的重点，神色顿了顿，故作镇定问：“一辈子不碰男人？”

“呃，没什么，就是随便许的愿，和上帝立了个契约。”秦糯讷讷地解释。

女生是不是都挺害怕毒誓会应验的。

誓言这玩意儿，她好像挺在意的。

柳书远不语，低头继续鼓弄着手中的食材，微不可察地瞟了她一眼。

秦糯走近柳书远，抢过他手中的牛排：“我来帮你。”

柳书远把牛排夺回，眼神写满溺爱，拖拉着语调说：“不用不用，给我，今晚你就乖乖地等着吃。”

而后又佯作自若地吩咐秦糯：“对了，你去挑一支红酒。”

“嗯？”

秦糯觉得今晚的柳书远有点奇怪。

“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？”

“没有啊，吃牛排，喝红酒，很平常啊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晚餐做好后，柳书远让秦糯摆台，他去冲个澡，而后换了身舒适的休闲服，走了出来，开始低头不语。

就餐时，气氛氤氲又诡异，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尴尬冷场。

秦糯总感觉今晚的柳书远一定有哪里不妥，但也不敢问，怕会戳中男人的自尊，想等着他主动开口。

柳书远坐在秦糯对面，全程低着头，连偶尔看她的目光都是躲闪的，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
秦糯想刺破这层笼罩着他们，让她缺氧的空气膜，主动打开话题：

“柳公子，这新课题研究，你们都不用休息了吗，一年都见不到你一面，每次找你喝咖啡，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出差。”

柳书远微微抬颌，笑道：“以后想喝咖啡，来我家，我给你煮。”很快笑容又敛了回去，身体像被另一个他在挟制着。

又静默。

餐后，约莫八点。

秦糯起身收拾餐具，柳书远也跟着站了起来。

他走到秦糯身旁，拿掉她手中的盘子，再慢慢地，将她拉到面前，弓下腰攥着她的手臂，双目无处安放，期期艾艾的：“我，我……”想说什么，又没说出口。

晦昧的灯光下，他的脸颊和脖子，被红酒熏出绯红的色泽，眼睛也被熏得猩红，眼底噙着一丝隐晦不明的情意。

“柳公子，你怎么了？”秦糯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双手，小心问道。

柳书远顿了顿，目光柔情似水，落在她疑惑的眸间。思想挣扎一番后，拉着她走到沙发前，拿起她的包递过去，说：

“时间不早了，你早点回去。”

“哦，好的，那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
“嗯，我喝了酒，就不送你了，我给你叫车，你就在楼下一号亭等着，别走远了，到家了给我信息。”

柳书远的声音带着一丝醉意，把他的体贴和温柔放大了几倍。

“嗯，知道了。”

秦糯慢腾腾地往门口走，两步一回头地看着身后的男人，非常担心但又不能不离开，毕竟大晚上的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，显得不太妥当。

尤其是今晚，她感觉柳书远的眼神，带着缱绻。

-

从柳书远家回来的第二天。

秦忆工作室，尖叫声震碎玻璃。

“真的啊，真的啊！你真的接到大单了？！”姜萌兴奋得毫无形象。

舒可可看了一会秦糯递给她的文件，眼睛瞪到了南半球似的惊叫：“什么！明星？”

倏然，姜萌收起夸张的笑脸，一本正经的问道：

“不好！万一这次我们一战成名了，那你怎么办啊？你岂不是要当一辈子老姑婆，终身碰不得男人了？”

秦糯没好气的说：“去去去，赶紧去打电话联系这些嘉宾。”

临下班前。

姜萌抱着文件，利落地走到秦糯面前说：“大仙女，我已经根据名单，和他们联系好了。”接着指了指文件上的字，“可是，这个，应该是经纪人，说他们现在正在东霓市拍戏，要两三个月后才能回来。”

秦糯：“两三个月后啊，那来不及了，这样吧，明天方案出来后，这个嘉宾我去谈，附近城市的你们去，帮我定一张后天的机票。”

姜萌：“遵命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