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边。

姚青洛挨个领着孩子洗了手洗了脚，就让他们上去等着。

她面对着岸边，将篮子放进水里，假装清洗“野菜”，嘴里说着：“河里好多鱼，等会儿妈妈给你们抓一条，今天晚上我们还吃鱼。”

“好呀好呀！”二娃巴不得呢，那天的红烧鱼配米饭太香啦，他这两天晚上做梦都是吃这个。

妞妞拉着两个弟弟的手，免得他们不听话跑去河里玩水，对妈妈说：“妈妈，抓不到就算了，我们家里还有肉呢。”

话还没说完，就听见妈妈惊呼一声：“哎哟！好大的鱼！”

随后妈妈一双手急忙伸进河里扑腾扑腾，水面上溅起好多水花！

“妈妈，是鱼吗？”二娃期待地问道。

姚青洛将商场的鱼当做刚抓的，拿着篮子一下子兜住了，高兴地喊：“抓到了！”

这场戏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，三个孩子都被糊弄住了，看到她提着篮子，篮子里一条大鱼活蹦乱跳的，三人都发出了惊喜又激动的欢呼声。

“妈妈，你太厉害啦！”妞妞满眼都是崇拜！

二娃和三娃也“嗯嗯嗯”地点头，“妈妈，腻害！”

姚青洛笑盈盈地收下了孩子们的夸奖，“走吧，我们回家，今天晚上过节有好吃的咯！”

出来一趟，姚青洛什么也没干，光骗小孩了。

没办法，为了给他们姐弟仨整一桌丰盛的中秋晚饭，她只能出此下策。

一路上，三个孩子逢人就迫不及待地炫耀妈妈刚才的战绩。

“我妈妈可厉害啦！她在河里随便一抓，就抓到了一条大鱼呢！”

“不信你们看，鱼在这儿！”

从河边到家里的这段路，已经有不下二十个人看过姚青洛篮子里的大鱼了。

这是一条草鱼，有两斤半重。

看得村民纷纷对姚青洛竖起大拇指。

虽说他们不大相信这么容易就能抓到鱼，但就连姚青洛都这么说，而且鱼是真实存在的，也由不得他们不信。

这倒是让一些村民起了心思，今天中秋节，要不下工了去河里碰碰运气，万一自己也能逮到一条大鱼，家里今晚不就能加餐了？

这么想着，中午午休的时候，不少人去了河里。

而姚青洛此时已经在家准备午饭了。

早上的粥吃完了，姚青洛就把刚带回来的芥菜洗洗切切，打算做个芥菜鸡蛋粥。

马淑芬今天中午没往老四家跑，原因是上午妞妞端去的那盆肉粥，反而惹了家里一顿争吵。

起因也简单，这粥本是四儿媳好心送来的，老大家的见了不但不念好，反而阴阳怪气。

“做样子给谁看呢？她一个人拿光了家里的钱，现在施舍一点肉粥，就想让我们感恩戴德了？也不想想她一个不下地不上工的，能吃这么好是亏了谁？还不是吸了我们一家子的血！”

马淑芬想着家和万事兴，刚吵过一场，不想再闹得难看，就只冷冷说了一句：“爱吃吃不吃拉倒，我还嫌不够吃呢。”

谁承想，老大家的直接就拉下脸：“娘，我和东军也想分家。”

马淑芬心底不舒服，但也想到早晚会有这一天，于是平静地问老大的意思。

老大半天不吭声，直到被媳妇儿踢了一脚，才说：“嗯，分家吧。”

马淑芬当场就说：“行。不过家里没条件，你们要是有钱就自己去另起个院子，没条件只能将就了，钱的话我等会儿去算算，把你们那一份给你们。”

“娘，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。”老大家的板着脸，声音也拔高了：“老四分家的时候，你们可是帮着姚青洛起了个带院子的新房子！怎么到我们分家就什么都没有了？我要求不高，起码要给我们也起个新房子吧！”

这话一出，算是戳爆了马淑芬的肺管子，她当场就把筷子一拍。

“人家老四当兵有津贴！我拿着他挣来的血汗钱给他老婆孩子起新房子有问题吗？你想起新房子，你倒是给钱啊！”

结果，老大家的直接站起来，老大拉都拉不住。

老大家的指着她的鼻子气呼呼地说：“我就说你这老太太偏心吧！你说老四挣钱，那我男人没给家里种地没给家里出力吗？”

“当初要不是几个哥哥在家上工，他向北望哪来的钱读书，哪来的能耐当兵！你们当爹娘的偏心小儿子，就要这些大的受尽委屈，现在倒是反过来怪大的没能耐挣钱了？那你们有本事把大的也送去上学，送去当兵啊！”

这一刻，马淑芬气得浑身发抖。

向忠是个公爹，不方便和儿媳妇吵嘴，所以一般不会轻易开口，除非是谁闹得确实过了。

向西宁是第一个为娘说话的。

“大嫂，你嫁来我们家的时候，我和老四都在上初中，那个时候你不是就知道，爹娘不是不想供我们读书，而是全家四兄弟只有老四是读书那块料吗？”

向西宁也是读完初中的，身上有点书卷气，说话总是慢慢的，有股温文尔雅的味道。

“你指责娘偏心的时候，有没有想过这个家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，就是你自己呢？”

牛月珍一听，登时不乐意了，气愤地质问：“老三你说清楚，我怎么没资格了？”

向西宁平静地看着她：“当初大哥是第一个结婚的，那年老四刚要上初中，你家开口就要一百块钱，少一块都不行，本来家里准备的钱是足够的，但因为这，老四差点没能上初中。”

老大是在59年结婚的，那个时候的彩礼一般都是十几块到几十块不等。

可牛家开口就是一百块钱。

当时牛月珍和向东军私下来往，不结婚的话，两人都要被当成作风不正的坏分子。

向忠和马淑芬去找牛月珍的父母商量，能不能少点，一百块他们咬咬牙也能给，谁让他们没管好儿子，让儿子去招惹了人家姑娘？

可牛家咬死了，必须十张大团结！

那一年，向忠两口子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，又找人借，才凑够钱把老大的婚事办了。

一提起这个，牛月珍自己也没底气。

但她的性格就是没理也要人让她三分。

“那也该怪你们大哥，谁让他耍流氓？你们向家那是为了让他不用吃花生米，少推到我身上。”

这话一出，老大也不乐意：“那是你自己愿意，我才再三再四去找你，不然我跑那么远上你们村，我不累吗？”

然后，牛月珍就当着全家人的面，对向东军又打又骂，最后一哭二闹三上吊，说自己命苦怎么嫁了这么个男人……

马淑芬看得冒鬼火，让老二去请人中午上家里作证，她要把老大一家也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