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谁都能倒沈阁老,唯独我们不能倒沈阁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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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二哥,这是为何?”赵王很是费解,“沈狗把我们害的这么惨,之前我们是避他锋芒,现在他入了狱,我们此时不出手,更待何时?”

  “想他沈狗死的人多了,不止我们,太子难道就不恨他吗。老爷子让太子监国,结果沈玉把太子压在文渊阁听政,这些年太子过得可比我们惨多了。”汉王冷冷的说道,“但能决定沈辞旧死的,只有老爷子一个人。”

  “老爷子一定会杀沈玉,但我们此时不能做这个出头鸟。”

  “你别忘了,百足之虫断而不蹶,沈玉倒了,但沈党可还没倒啊。”

  “内阁的三杨和老夏,当时老爷子要清理建文旧臣,这四个人差点被杀,还是沈玉把他们救了下来,提拔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。”

  “辽东的张玉,要是沈玉,这老小子早就死在东昌之战当中了;还有他儿子张辅,也是因沈玉方能在西南大显神威;西北的朱能,这厮就更别说了,沈玉可是他儿子的授业恩师……”

  “沈玉倒了,你说这些人能安分下来吗?”

  “除了这些人,沈党一家独大多年,朝野又有多少人是沈党的人?”

  “虽然沈党已是日薄西山,但临死反扑亦有余力,你觉得他们会扑谁?”

  赵王迟疑道:“这些沈党余孽虽然不敢忤逆陛下,但他们肯定会去找最先跳出来要杀沈玉的人的麻烦。”

  “对喽,老三,你这时候脑瓜子倒是好使了起来。”汉王感慨道,“我们已经隐忍了那么多年,难道还等不及这一点时间吗?”

  “沈玉一倒,太子何足挂齿,这天下,早晚都是我们哥俩儿的!”

  听闻此言,赵王的眼神变得灼热了起来。

  是啊,沈玉倒下之后,又有谁还能挡得住他们!

  ……

  文渊阁

  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杨士奇抱着一摞奏章,步伐平稳的走进了殿内。

  一进来,他就看到工部尚书杨荣与礼部尚书杨溥愁眉苦脸的坐在椅子上。

  杨士奇有些疑惑的问道:“夏老呢,怎么没看到他人。”

  他所说的夏老,便是户部尚书夏原吉。

  夏原吉在建文年间作为钦差巡视福建一带,到后来改天换日血洗建文旧臣的时候,夏原吉都被拖到刑场上了,还是沈玉亲自出面才把人救下。

  有沈玉作为靠山,夏原吉的仕途一帆风顺,短短一年的时间便位列内阁,做了户部的堂官。

  “夏老去面圣了,想让陛下把沈阁老放了,结果陛下没搭理他,他便一头撞在了乾清宫殿外的大门上,现在正在太医院抢救呢。”杨溥幽幽的说道。

  杨士奇“哦”了一声,便将怀里的公文放在了案台之上:“既然沈阁老和夏老都不在,那今儿咱们仨可有的忙了,先把这些给批完吧。”

  “批什么批,沈阁老都进诏狱了,咱们还忙活什么?”杨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,“内阁唯沈阁老拥有票拟和批红的权力,咱们就算把这些弄完又有何用?”

  “我看啊,咱仨现在就干脆各回各家,等着锦衣卫来抓咱们吧。”

  内阁五人,以首辅沈玉为尊,次辅是户部尚书夏原吉,剩下三人便是杨士奇、杨荣、杨溥。

  永乐刚立朝的时候,国事必呈内阁,三杨先过一遍眼,拿不准主意便找夏原吉,过完眼后的国事再呈奏沈玉,交由沈玉票拟,呈奏陛下。

  后面连呈奏陛下这道流程都省了,因为沈玉还多了批红这一大权。就连秋斩特赦名单,也都是由沈玉来勾红,可以说除了没有皇帝这个名号,沈玉的权力已经超过了古往今来大部分的皇帝。

  倘若沈玉要造反,他不仅能得到数十万将士的支持,他甚至还能调动朝廷的国库给造反的军队发饷,没准儿还有造反补贴!

  可没了沈玉,内阁这个大明权力中枢便像是失去了发动机,停止了运转。全国各地的官员还是照常向内阁呈奏,但没了沈玉的内阁群头无首,只能任由奏章堆积如山。

  听到杨荣这丧气话,杨士奇淡然一笑:“瞧你这话说的,正是因为沈阁老不在,咱们才要把内阁的事都操办好。”

  杨荣嗤笑一声,道:“怎么,现在看着沈阁老失势,你杨士奇想当第二个的沈阁老?”

  “姥姥!你想的倒挺美,就算沈阁老真要倒了,内阁首辅的位子也轮不到你来坐,杨士奇,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是个什么东西。论资历论能力,内阁首辅的位子怎么着都是夏老来坐,跟你杨士奇没一点儿关系!”

  不仅是杨荣,杨溥看向杨士奇的眼神中也带着讥讽以及鄙夷。

  夏老也好,他们三杨也好,都是沈玉从阎王爷那儿救出来的人。不说这份救命之恩,只凭沈玉把他们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知遇之恩,就是他们内阁的这些阁臣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恩情。

  做人,要知恩图报。

  “现在阁老失势,六科和都察院的那些言官排着队的要进宫倒沈。”

  杨溥沉声道,“谁都能倒沈阁老,唯独我们不能倒沈阁老。”

  “我们的命是阁老救的,我们之所以如今受人尊敬,也都是阁老赐的。我可以不懂做官,但我得懂做人。”

  “倘若我们因阁老失势便弃阁老而去,那咱们几个还是人吗?”

  “要杀要剐,我杨溥都扛着,但若是让我倒沈阁老,哼,有死而已,何惧之有?”

  杨士奇听到杨荣杨溥的讥讽之言,不怒反笑。

  “好,好,好。”

  杨士奇连说三个好字,而后大笑道,“见二位同僚如此忠肝义胆,我杨士奇也就放心了。”

  “但我也要告你们,我没打算倒沈,我也是最不能倒沈的人。”

  “我不同您二位,我少而丧父,自幼家境贫寒,后来在县里做了训导,还把学印给丢了,当即便弃官当了逃犯。”

  “后来我虽走运在翰林院充史馆编纂,但我却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,谁会去重用一个逃犯呢?”

  “后来在翰林院的差事也做不下去了,陛下清洗建文旧臣的时候,要把我推出去砍头。是沈阁老救下了我,赐了我如今权势。”

  “我曾立誓,此生只追随阁老一人,宁死无悔。”

  杨士奇话锋一转,“我欣赏二位同僚的血勇,但我觉得,咱们几个似乎没必要闹得跟人之将死一样。”

  “谁告诉你们,沈阁老要倒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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