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良点了点头，随即又问道：“刁冲那边最近一直在搞小动作，要不要处理？”
“先放一放，刁冲闹不出什么幺蛾子，也好收拾。霍焱才是真正的大麻烦，必须优先解决！”赵福成语气中透着一股子焦躁。
雪茄烟头亮起，一团烟雾飘散开来，遮住他的脸。
阿良什么都没再说，躬着身，默默退下。
他跟了赵福成十多年了，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般烦愁不安。
太阳最是公平，也最是无情。
不管夜里发生了什么，也无论人们是喜是悲，它永远都会照常升起，让你不得不去面对又一天。
清晨的阳光洒进屋里的时候，媛媛醒了。
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，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，好久没有这么安心。
餐厅那边传来轻响，旋即有食物的香味飘进鼻腔。
媛媛扭头看到霍焱从厨房出来，连忙一骨碌爬起来，手脚麻利叠好被子，整理好沙发。
“叔叔好，对不起。我本来只想歇一小会的，没想到一下就睡了这么久，打扰您了。我现在就走。”
媛媛歉疚又紧张，匆匆就要开门离去。
“过来吃早饭吧。”霍焱叫住了媛媛。
媛媛愣住，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霍焱拉开椅子：“坐。”
媛媛这才过来坐下，看看桌上的煎蛋、烤面包片和牛奶，喉头一梗。
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面包片，慢慢塞进嘴里，缓缓咀嚼，眼泪顺着面颊缓缓滑落。
霍焱静静看着她，没有劝慰，拿了纸巾递过去。
媛媛伸手来接，霍焱抓住她的手，撸起袖子，纤细的胳膊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。
再挽起她的裤腿，伤痕更多，还有新近才结痂的血疤。
“你妈妈？”霍焱沉声问道。
媛媛低头不语。
“她经常打你吗？”
“也不是经常，很少的。”媛媛急忙辩解，“都是因为我做错了事，惹了她生气。”
“你才多大，能做错什么事？”
“好多呢，我手笨，有时候忘了扫地，有时候把饭煮糊了，有时候衣服没洗干净。昨天晚上程叔叔来了，我忘了帮他拿拖鞋，妈妈才罚我的！”媛媛还在认真解释。
这踏马的是个什么混蛋妈妈呀！
霍焱压住怒火，尽量温和地对媛媛道。
“你记住，这些都不是你的错，本来也不该你干！
而且，没有任何人有打你的权利，就算她是你妈妈!”
媛媛神情迷惑，习惯了被虐被打的她一时间有些混乱。
霍焱起身，把自己那份早餐推到媛媛面前。
“这份你也吃了，慢慢吃，叔叔出去一下，很快回来！”
出了门，霍焱直接上了6楼，重重敲响602的房门。
过了好一会，屋里才传来一个慵懒女声，带着满满起床气。
“谁啊？大早上的敲什么敲！”
霍焱抬腿重重踹了一脚门。
门终于开了一条缝，媛媛的妈妈吴昕探头望来。
她其实才只30岁而已，长得也算美貌，但面容浮肿，皮肤粗糙，颇有风尘气，烟味混着宿醉酒气扑鼻而来。
“你干嘛？”吴昕怒气冲冲。
霍焱冷着脸，肩膀一沉，把门撞开，径直走进屋里。
吴昕急了：“你干什么呀？谁让你进来了？”
霍焱环视屋中，还算干净，角落的小小学习桌尤为整洁，应该都是媛媛收拾打扫的。
茶几上散落着空啤酒罐、吃剩的外卖残渣，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。
垃圾桶边沿挂着用过的避孕套。
所以吴昕是为了方便和那个姓程的男人厮混，就把自己女儿赶出门去？！
“你把一个才7岁的小女孩赶出去一晚上，就一点都不担心吗？”
吴昕这才想起媛媛，眼神中隐有一丝愧疚，但一闪而过，旋即冷哼了一声。
“那个死丫头找你告状？我自己女儿，想怎么着就怎么着，关你什么事啊？”
“以后别再打你女儿了！“霍焱冷声道。
“你有毛病啊，出去！”吴昕嗤笑，上来要拉拽霍焱。
霍焱冷冷看向她，寒意入骨。
吴昕不由自主缩回手去，扭头冲卧室大声叫道：“阿鹏，阿鹏。”
卧室门开，一个二十多岁的精壮小伙子睡眼惺忪出来，只穿了一条内裤，胳膊上纹着一个狰狞的靛青色狼头，骂骂咧咧：“吵什么吵啊？”
吴昕指着霍焱：“这人有病，你赶紧把他轰出去。”
霍焱瞟了眼程鹏，随手拿起学习桌上一根铅笔。
程鹏大步上来：“你他妈谁呀？活腻味了是吧？滚！”
霍焱迎向程鹏，不等他出手，一把揪住他的头发，一路拖到茶几旁。
“哎呦，哎呦，疼，疼……”程鹏一路惨叫。
霍焱直接把程鹏脑袋按在茶几上，挥起手上铅笔，插向他的眼睛！
吴昕吓得一声尖叫。
细长而锐利的铅笔尖在程鹏眼珠前约一厘米处停下。
“大哥，大哥。千万别，不关我事啊！我就是来睡个觉而已。”程鹏不敢挣扎，颤声哀求。
霍焱不理会他，只是看着吴昕。
“以后别再打你女儿了！”
吴昕张嘴结舌，说不出话来。
铅笔尖缓缓往前移动，眼看就要插进程鹏的眼珠。
“以后别再打你女儿了！”
“好好好，我再都不打她了！再都不打她了！”吴昕崩溃大叫，使劲点头。
霍焱放下铅笔，松开程鹏。
程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，大口喘息。
吴昕捂着胸口，惊魂未定。
小人畏威而不畏德！
好好跟她们讲道理、谈道德，她们绝不会听的，还会笑你傻，骂你有病。
她们只会怕比她们更凶更狠的人。
霍焱伸出手：“手机！”
吴昕连忙将手机递了过去。
霍焱将摄像头对准吴昕脸庞，解锁，打开微信，进入收付款页面。
“我没钱的。”吴昕小声道。
霍焱没搭理她，点开收款码，拿出自己手机扫码，转了一万块钱过去。
“带媛媛去趟医院，看下身上的伤。再给她买点吃的，补充下营养。剩下的你自己留着用。”
吴昕半张着嘴，傻傻望着霍焱。
“听明白了没？”
“明白，明白！”吴昕赶忙点头答应。
霍焱再回来的时候，媛媛已经吃完早饭，还把碗筷都收拾干净了，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等着。
“叔叔好。”
媛媛脸上终于有了笑容，但旋即又僵住，吴昕跟在霍焱身后。
“妈妈……”媛媛看着吴昕伸过来的手，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。
吴昕没有像以前一样打她，而是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。
“对不起，跟妈妈回家吧。”
媛媛愣住，眼中又再泛起泪花。
霍焱冲媛媛点了点头，目送她跟随吴昕离去。
他不敢保证吴昕从此就会真的善待媛媛，这样的人恐怕本性难移，恶习难改。
但至少她短时间内绝不敢再像以前那样，肆无忌惮地对媛媛动手。
而霍焱目前只能暂时做到这样了，他还有更紧急的事要办！
霍焱取下墙上挂着的大幅地图，后面钉着一张大幅白纸，上面贴着一些人物照片，画着纵横交错的线条。
仿似警察查案时会用到的人物关系图。
其中，赵英杰的照片已经被打了个大大的红叉。
而在赵福成照片的旁边，贴着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。
精壮剽悍，狰狞大笑，透着邪气和癫狂，赤裸的胳膊上也纹着一个狰狞的靛青色狼头。
照片下面写着他的名字——“刁冲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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