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顺手倒了瓶洁厕灵进去，抽水声不绝于耳。

乐此不疲地玩了半个小时后，终于把她捞了出去。

不是不想玩了，是怕她死了。

王敏这时候已经没了半点戾气，准确说来，是上气不接下气。

她不骂脏话了，也不犯贱了，满口都是求饶。

你看吧，我就说洗干净了，建议普及啊。

「说说，怎么打我老婆的？」，我抓起那颗泡面，嘴唇都泡浮囊了。

她哭着求饶；

「大哥，我知错了，你就放过我吧，大人不记小人过，孩子还小不懂事。」

我「哦」了一声，然后把头往地上砸。

哐，一下，砸不吱声了。

「他不懂事，你一把年纪不懂事啊，老猪婆，去你妈的吧，不是要教育？老子教育教育你。」

出于那股无名怒火，我又多砸了两下。

彻底给砸不说话了，睡着了？

我提起头来一看，哦，昏过去了，我还以为死了呢。

「哥，算了，不是不杀她吗？」

小傅拉了我一把，我这才反应过来。

还好还好，差点破了杀戒。

不过王敏都没说什么，就算了吧。

小傅把现场处理干净以后，我们就走了。

来的时候已经把监控都毁差不多了，剩下的交给铭哥就行。

「阎哥，现在去菜市场？」

徐聪的猪肉铺就开在菜市场里，表面卖猪肉，暗地里帮人干灰产。

「不，我们回家，他自己会送上门的。」

12

我料想得一点没错。

徐聪这畜生，手段下三滥得很。

当天下午就找了一大帮人，不动声色地把我家围住了。

带了几个壮汉上楼，直接撞开了门。

「阎望，老子他妈杀了你！」

我正坐在客厅里和小傅抽烟。

徐聪气焰嚣张，牙根紧咬，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。

他老婆孩子都住进了医院，偏偏我们动手贼干净，愣是没查出一点东西来。

「愣着干什么？上去干他啊」

他环顾四周，几个壮汉都没动静。

他们一见了小傅就两腿哆嗦。

「什么意思，怕这个细狗？我去你妈的。」，他怪叫一声，率先冲了上来。

从背后掏出来的杀猪刀刀尖朝前，直指小傅侧腹。

外行就是外行，这怎么能杀人呢？

小傅双手拉住他的手腕，一扯，徐聪整个人重心向前，栽倒在茶几上。

刀为什么叫刀，够狠，不要命。

小傅直接把烟头塞进了他眼睛里。

滋啦一声，徐聪痛得当即屎尿横流，所有人都被吓住了。

他紧接着一拳砸在徐聪喉头，让他叫不出来。

呐，这个就叫专业。

片刻过后，小傅把他丢在了地上，问我。

「哥，要杀吗？我顶罪，最多十五年。」

徐聪吓哭了，他这才反应过来，这小子是刀，我是个操刀鬼。

「我去你妈的，阎望，靠别人算什么本事，单挑啊？」

他腿是软的，身子是软的，嘴是硬的。

我走上前，一脚踢飞了他两颗牙。

好了，嘴也是软的了。

「杂种，你倒是站起来啊，单挑？带这么多人来我家蹭饭的吗？」

我一边说着，一边啐了口唾沫到他脸上。

随后连补了好几脚，把那张猪脸踹的血肉模糊才肯作罢。

不能杀不能杀，忍住忍住。

我已经三天没有吃药了，现在正处于极端易怒的时候。

他带来的几个壮汉全在抽烟刷手机。

属于是兄弟挨打我看戏。

小傅走了上去，其中一个壮汉给他递了根烟。

「傅哥，铭哥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？」

「我们今天都是路过的，就是看个热闹...你们说是吧？」

众人齐齐应了一声是。

我这才知道，铭哥给我的刀，也就是小傅，是把御用金刀，他养在身边很多年了。

可惜徐聪不争气，这就昏死了，要不真想让他看看。

小傅转过身来问我：

「阎哥，接下来怎么处理？到底杀不杀？」
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说：

「别老想着杀，你还有大好前途呢小傅。」

「法治社会，我们当然要报警啦。」

13

报警是板上钉钉的事，徐聪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。

带了那么多人，一路上不知道吓到了多少人。

「你是说，徐聪闯进你家，打算入室抢劫，你出于自卫，才把他打成这样？」

我猛猛点头，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。

「警官，他当时冲进来的时候，我真的太害怕了，他还拿着刀，直扑向我啊，我也是没办法啊。」

民警愣了，说：

「那他眼睛里的烟头呢？」

我哭嚎：

「警官，我知错了啊，我当时正抽着烟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糊弄上去了啊，我什么都不知道啊...」

我这两年仔细研究过刑法。

在生命受威胁的情况下，只要不知情，防卫过当是很难成立的。

那几个一起来的壮汉都是懂的，早跑没影了。

证人，证物确凿。

...

半小时后，我和小傅安然无恙地走出了警局。

口供是提前对过的。

以我和他的心理素质，很难出破绽。

他冲着我直竖大拇指。

不怕流氓有文化，就怕流氓懂刑法。

可还没让我们得意多久，楚柠给我打了个电话。

「老公，你快上网看看啊，出大事了。」

14

网络上，一则直播突然爆火。

原来是王敏又开始作妖了。

她坐在医院里，手里举着身份证，说要实名举报。

「本人王敏，实名举报沿江市华阳区阎望是黑社会，我们一家都遭受了他的极端暴力行为，现在网络上求一个公道。」

镜头里，小胖子徐涛还在医院里写作业。

还是打得轻了啊我感叹。

王敏买了流量，舆论发酵的无比迅速，尽管直播间第一时间被封了，可她干了件让我无法冷静的事。

有网友询问她，我的作案动机。

她居然把那些截图发了上去，断章取义。

随后把**晓晓的照片也发了上去，没打码。

她说，是晓晓苦苦追求她儿子无果，跟我告状，诬陷徐涛殴打，霸凌了她。

我气不过，才对他们一家实施了暴行。

...

网络上的舆论，没有骂我，却全都骂到了晓晓身上。

【这女孩才多大啊？就开始会当绿茶了，啧啧，真恶心】

【心疼这位妈妈，一不小心，孩子的一辈子都被毁了】

【到底是谁还在帮女方说话啊，都没长眼睛是吗？绿茶早死，拜托了】

...

晓晓醒了以后，我们压根不敢让她看手机。

可医院也不是密不透风的墙。

也会有些病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。

她知道以后，我和楚柠二十四小时蹲守，生怕她做傻事。

小傅气得，巴不得冲进那家医院和他们同归于尽。

可那有什么用？

王敏这招毒辣，她要我们遗臭万年。

晓晓要想自证清白，就只能撕破自己已经结痂的伤口。

那天晚上，晓晓睡不着觉，她流着泪跟我说：

「爸爸，对不起，要是我不那么爱穿小裙子就好了。」

15

「为什么跟我道歉？你没做错什么呀」，我摸了摸她的脑袋。

这两天由于惊吓，发了几天高烧。

「现在会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，如果我不穿小裙子，徐涛就不会缠着我了，也就不会...」

她说着，眼泪突然决堤了，哭得一颤一颤的。

我抱着她，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。

「女孩子不穿小裙子，要穿什么呀？」

「徐涛是个混蛋禽兽，是因为你漂亮才伤害你的，和穿什么都没有关系。」

「不管什么时候，漂亮都不是一种过错，错的从来不该是受害者。」

「不合格的喜欢，就是一种霸凌。」

晓晓更瘦了，我只想把她揉进身体，不让她承受这些。

「爸爸一定会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的。」

她哭了大概有半个小时，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「爸爸，我要喘不过气了」

「哦哦，没勒着你吧？」

她深深吸了一口气，眼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。

「我想告诉大家真相，我没有骗人，徐涛才是坏人，爸爸，你可以帮我吗？」

晓晓很坚定，紧紧握着我的手。

我愣住了，下意识地居然想拒绝。

「爸爸，我没关系的，电视剧上说，清白要靠自己争取。」

欣慰，从我心里涌了出来，说不清道不明。

原来她长大了。

...

第二天一早，我又给铭哥打了个电话。

「哥，认识干媒体的吗？能帮我个忙吗？」

「兄弟，事我都知道了，什么话，你要是不来找我，才是不够义气，安排上了已经。」

16

在我的授意下，王敏的事一度被推上了热搜。

我让铭哥找人放出消息，把我是一个躁郁症患者的事说了出去。

现在网上群情激奋，都觉得，我是个无理取闹的精神病人，王敏一家是无辜的受害者，替她喊冤。

所谓今日我若默不作声，他日就无人为我摇旗呐喊嘛。

王敏本人也很享受这种受关注的感觉。

天天在网络上批判我们家。

直播号开了好几个，说楚柠是骚情货，说我是个暴力精神病，说晓晓是小绿茶。

让她抓住流量密码了，估计再下去就要开始带货，集齐库里南碎片了。

那天，她正直播，刚骂到：

「那小绿茶是真没人教，什么爸妈生的，什么话都敢讲...」

我让铭哥组织水军去她直播间里带节奏。

【那主播的意思是，警方没有给你们一个公道？】

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，还有王法吗？】

【心疼敏敏姐，警方都是干什么的？】

王敏一见直播间人数飙升，立马觉得这是下一波热点，转而开始抱怨：

「就是啊，公安什么也查不清楚，非说什么证据不足，正当防卫，我一老百姓懂什么...」

话没说完，直播间被封了。

水军冒充王敏粉丝，直接开始和警方杠上了，疯狂发表一些脑残言论。

王敏这个正主更是委屈上了，开始抨击警方。

舆论压力空前，警方也没办法，又重启了对我们一家的调查。

我又让人带起了校方的节奏，把水搅浑。

王敏又开始叫嚷起来了：

「出了这么大事，学校也有责任，怎么不把阎晓晓开除呢？道歉呢？赔偿呢？」

所有人都被她弄得头疼不已。

警察来对我进行问话的时候，我说：

「警官，愿不愿意帮我个忙呢？保管解决这件事。」

17

三天后，我主动找上了王敏。

她一见我就两腿打颤，一直到拿出手机来才算壮了壮胆。

「你你你想干什么？我告诉你，我已经录下了，这回你别想跑。」

我九十度弯腰给她鞠了个躬。

「对不起，伤害了你们，我是个精神病人，那几天没有服药，冲动犯下了错事。」

她傻眼了，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但还是趾高气昂。

「呵，这会儿知道道歉了？知道认怂了？我告诉你没门！」

「对不起，我过两天会开一个新闻发布会，专门给您道歉！」

我讲得格外诚恳，丝毫没有任何阴阳怪气。

王敏接受了，但条件是，我必须认罪坐牢，晓晓也必须公开道歉，承认是她污蔑了徐涛。

我一个劲好好好地都接受了。

不只是她，我也录像了。

我要向她道歉的消息瞬间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。

应广大网友要求，将全程录像。

...

发布会当天，王敏一家盛装出席。

除了她以外，剩下那俩纯天残地缺。

徐聪到现在脸上还缠着绷带，成了独眼龙。

徐涛更乐了，一整个娘炮小肥猪。

三人上台的时候，满脸都是洋洋得意。

我们一家则完全是过街老鼠，坐在一侧，都能感觉到记者朋友的恶意。

发言前，晓晓拉了拉我的手。

「爸爸，我好紧张。」

我笑了笑。

「别怕，你是正义的，正义不该胆怯。」

晓晓坐直了身子，正对着面前的话筒：

「半个月以前，我遭到了同班徐涛同学的霸凌，他带人到了小巷里，对我进行了殴打和辱骂...」

18

「你放屁！满口胡言，小崽子现在还扯谎！」，王敏站起来骂到。

台下，身着西装的中年人站了起来，出示了他的警官证：

「我是市局刑侦队蒋开明，很负责任地说，被害人阎晓晓所说的，句句属实，王女士，请你配合，肃静。」

全场哗然，只等待晓晓的发言。

她支支吾吾，小手紧张得发颤，但还是努力地表达着。

声微，但震耳欲聋。

「我不知道，我穿裙子有什么错，我希望自己漂亮，可只是因为我漂亮，徐涛他就伤害了我...」

「我觉得这不对！」

她流着泪，几乎是怒吼出了这句话。

闪光灯噼里啪啦地打在她脸上，随后，掌声雷动。

王敏抢下话筒，还要狡辩：

「证据呢？凭什么就信她口空无凭？就凭几滴眼泪吗？」

我拍了拍掌，台下又有人站了起来。

是个一头绿毛精神小伙。

王敏傻眼了，徐聪更是捂住了她的嘴。

这人，是徐聪的手下，那天堵晓晓的人其中之一。

铭哥抓住了他，给他上了一顿大记忆恢复术。

吃瓜网友炸锅了。

【反转了反转了！】

【我就说吧，真该死，看面相就知道这母子不是好鸟，小人得志的样子。】

【小妹妹好可怜，真的好勇敢，看哭我了...】

王敏彻底急眼了，甩开徐聪的手，指着我的鼻子就骂：

「那你呢？就能殴打一个孩子了吗？他是犯了错，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？」

死也要拉个垫背的？

正合我意。

我微微清了清嗓子，开始了我的表演：

「是，打了你们是我不对，但是...」

19

「你说徐涛还只是个孩子，那我们家晓晓又何尝不是？」

我拿起了精神鉴定书，展示给各位记者。

「我是个躁郁症患者，晓晓受到伤害那一刻，我完全失去了理智，吃了再多药都没用，我冷静不下来。」

「打了你们，我很抱歉，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。」

「可徐聪叫人上门来打我的时候，你们又何尝不是以暴制暴？」

我一边说着，一边又在大荧幕上展示了那天的监控录像。

「我一时冲动，犯下了大错，可我当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。」

「那时候，我只是个生气的父亲！」

言罢，全场再度哗然。

王敏瘫软下来，倒在椅子上，她知道，完了。

蒋警官更是走到了徐聪面前：

「徐聪先生吗？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涉黑罪，故意伤害罪，走私罪，跟我们走一趟吧。」

小胖子徐涛还搞不清状况，偷瞄了晓晓一眼，被她一个眼神给吓尿了。

20

舆论过去以后，我们一家恢复了过往的生活。

晓晓走出阴影，考上了重点高中。

徐涛则是直接被学校开除了，据说辗转了好几个省，才找到一间学校肯要。

后来考试失利，泯了。

王敏在那之后，遭受了长期的网暴。

据说她一开始还接了带货的合同，一塌房，钱没挣着，倒赔好几百万违约金。

徐聪最终被逮捕归案，数罪并罚，有期徒刑二十年。

而我也没逃得了。

故意伤害罪板上钉钉。

但由于警方判定我作案时处于发病期间，判我精神病院住院观察三个月。

三个月里，我将这个故事写成了一本书，名叫《躁郁教育》。

出院的时候，楚柠忙着接送晓晓和上班。

来接我的人是小傅。

他摔断了胳膊，索性金盆洗手。

回去路上，他问：

「哥啊，你这书写得属实不咋地，打打杀杀的，我也没看出对晓晓的教育啊？」

21

「我女儿，有错吗？」

「没有啊。」

「那我教育她干什么？」

「啊？」

「打打杀杀，不就是对那一家子畜牲的教育吗？」

————完————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