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目送运输机飞走之后，艾尔莎驾车去了基地餐厅。
现在正是晚餐时间，餐厅里面有很多官兵，程在靠窗的角落，跟几名穿布兰军服的官兵坐在一起。
虽然这座岛屿早就租借给纽兰国，但是行政管辖权依然属于布兰王国。
为此，布兰王国在此部署了一支由三十名官兵组成，仅有象征意义的军队，用来明确该岛的主权归属。
这支部队驻扎在机场北边的营地里面，主要负责机场的日常管理。
岛上只有一座机场，除了供驻军使用，还要为民用航班服务，也就需要执法人员来维持秩序。再说了，岛上住着几百名土著居民，平常都是通过机场与外界联系，当地政府还开设了海关办公室。
在艾尔莎走过去的时候，有个布兰王国的大头兵吹了声口哨。只不过，注意到艾尔莎是朝程去的，这些布兰军人全都识趣的起身离开。哪怕他们不清楚艾尔莎的身份，也能够猜到程的来历。
“想吃点什么？我请客。”程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神态。
“中午的事情，我向你道歉。”艾尔莎很干脆，毕竟跟程相识了这么多年，没必要拐弯抹角。
“不过是公事公办，又不是私人矛盾，没必要道歉。要喝点什么？”艾尔莎放下身段主动来道歉，程没再跟她计较。
“随便就行了。”
程去拿来了两瓶不含酒精的水果啤酒。这是软饮料，由基地免费提供，放在冰柜里面由官兵自行取用。
其实就是果味碳酸饮料，打上“啤酒”的标签不过是商家的营销手段。
不是他舍不得花钱，而是基地餐厅不卖酒。
要想喝酒，得去岛屿南端的小镇，那里有一家土著开的酒吧。
“你还在打拳？”
“偶尔打几场。”程把一瓶啤酒递给了艾尔莎。
在巴格城行动期间，程打败了所有向他挑战的纽兰大兵。虽然对手全都是驻守当地的陆战队士兵，算不上厉害，真正能打的没有几个，但是此事让他出了名，后来还有很多纽兰大兵专程去找他切磋。
事后，伍德把他臭骂了一顿。
用伍德的话说，他把自己当成了电影里的邦德。优秀情报人员平常都十分低调，不会做这种出风头的蠢事。
他在此后转到外勤，大部分时候单独行动，就与这件事有关。
“这几年，你变了不少，更加稳重了。”艾尔莎习惯性的掏出了香烟，不过随后就收了起来。当初交往的时候，程就很反感她这个坏习惯，提醒过几次，只是没什么效果，她依然我行我素。
“你呢，这几年过得还好吧？”
“谈不上好坏，也就那样吧。”艾尔莎喝了口啤酒。“之前，你为什么没有把在SBS经历的事情告诉我？”
“你从来没有问过。”
程的这个答复，让艾尔莎很无语，因为她也是在今天才知道，程在入职MSIS之前，还在SBS服役了一年。
毫无疑问，那是在他俩交往之前。
“为什么离开SBS？”艾尔莎直接就问了出来。
程盯着艾尔莎，似乎是早有所料，脸上挂着一副看透了艾尔莎的表情。
那冰冷的神情，也让艾尔莎不寒而栗。
“我没有别的意思，只是很好奇，或者说想不明白。你既然能够加入SBS，又有什么理由转投MSIS？”
“在我的档案里面，不是都有吗？”程放下了酒瓶。
艾尔莎没接话，因为程明显是在敷衍。在程的档案里面，只提到受伤退役。至于怎么受的伤，以及伤得有多重，都没有提及。程遮遮掩掩的不愿意回答，让艾尔莎觉得“受伤”只是离开SBS的托词。
像海耶斯这些突击队员，谁没受过伤？
如果受了伤就退出，没有哪支特种部队能长久存在。
或许从一开始，程就是MSIS重点栽培的情报人员，去SBS服役只是镀金，让个人履历显得更加充实。
果真如此，程的出身过往就很不简单。
或许当初跟她交往也是另有所图。
转眼之间，这些想法就在艾尔莎的脑海里转了一圈。
虽然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，但是在这个时候沉默不语，已经把内心想法一览无余的表露了出来。
“我确实是因伤才从SBS退役，其他的跟你无关。”程在开口之前就站了起来。“像你在中午说的，如果对我有怀疑，向你的上级反应，让MSIS派人来顶替。收到命令后，我就会离开。”
“有必要这样吗？”艾尔莎跟着站了起来。
“奉劝你一句，别把希望寄托在那些突击队员身上。”程根本没有跟艾尔莎继续周旋下去的意思。“别人能够击落几十千米之外的无人机，也就有办法对付几名突击队员。要我说的话，他们能不能顺利登上浮船坞都是个问题。如果我是你，就会做好第二手准备，以应对不测之需。”
说完，程就转身走开了。
开始，他觉得艾尔莎是真心道歉。直到艾尔莎提到他在SBS服役的事，他才发现不是那个味。
就算在那几个月里同床共枕，也改变不了本质上的东西。
别说现在，就算当初交往的时候，艾尔莎也是在利用他，试图通过他获取MSIS的机密情报。
或许，艾尔莎原本打算把他发展成FIA的眼线。
大家都是情报人员，不过是逢场作戏，又何必当真。
看着程远去的背影，艾尔莎并没感到愧疚，她确实是在逢场作戏，道歉无非是为了让程放松警惕。
可惜的是，程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年轻。
就算当年，也没有上当受骗。
喝完啤酒，艾尔莎点上香烟。
从餐厅出来后，她没有返回机库，而是去了跟餐厅隔着一条马路的基地司令部。
一栋有半个世纪历史的楼房，总共有三层，一楼是大厅与接待处，二楼是各军兵种事务中心，三楼是行政部门的办公室。司令官办公室就在这一层，占着最好的位置，窗户外就是港湾。
来到司令官办公室，艾尔莎先敲了门。
“请进！”
房间不是很大，不到二十平方米。陈设很简单，有一张办公桌与几张椅子，门边放着几个文件柜。
里面有三个人，一名空军上校与两名尉官。三人都站着，两名尉官在汇报工作，上校的脸色不太好看。
“上校，我们能谈谈吗？”艾尔莎就站在门口，没有走进去。
上校军官打量了艾尔莎一番，才朝两名尉官点点头，示意让他俩离开。
迈克•克拉克，迪西亚基地的司令官，一个快到六十岁的老上校。
上午来到迪西亚基地后，艾尔莎就按规矩，向克拉克汇报了此次行动，以便让基地司令部提供配合与协助。
虽然迪西亚基地是纽兰在梵炎洋，乃至全球最重要的综合类军事基地，但是基地司令官仅为上校军衔。
原因也很简单，基地司令官就是负责日常杂务的管家婆。
等到两名尉官出去，艾尔莎才关上了房门。
“你们有什么需要，可以去找戴维斯，他负责……”
“上校，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在艾尔莎走近之后，克拉克才坐下来。
“突击队已经出发，只是以目前的情况看，局面不是很乐观，得提前做好部署，比如安排……”
“要我做什么？”克拉克很直接。
在迪西亚基地干了二十多年，克拉克非常了解艾尔莎这类人，知道他们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。
与其拐弯抹角，还不如爽快一点，大家都免得麻烦。
“一支在接到命令之后就能出动，而且能够及时到达的支援部队。”
克拉克看着艾尔莎，等她继续说下去。
“斯兰国。”
“那在两千多千米之外。”
艾尔莎点了点头，表示克拉克没说错。
“你应该知道，就连‘白头鱼鹰’也飞不了那么远，更别说其他的直升机，而且在我们这里没有远程水上飞机。”
“港口里面停着一艘‘近海战斗舰’，如果马上出动的话……”
“你觉得，我有权对‘一等人’发号施令？”
艾尔莎愣了一下，不过随即就明白了克拉克的意思。
克拉克是空军上校，那艘“近海战斗舰”属于海军，还是货真价实的作战平台，肯定不受他节制。按规矩，战舰是在迪西亚基地停靠休整，由基地提供后勤保障，作战行动则由战区司令部安排。
“我可以让一架‘大力士’做好准备，确保在接到命令之后能够立即升空，为突击队员空投装备物资。只不过，你要想调动‘一等人’的战舰，最好跟你的上级联系，去国防部那边想办法。”
“上校……”
克拉克在桌子上拍了拍，起身对艾尔莎说道：“我不是不想帮你，而是没法提供更多的帮助。下午才收到消息，那几艘战舰明天就要出动，去战区执行部署任务。你想帮那些突击队员，就得抓紧了。如果我没有搞错，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期内，整个梵炎洋都没有能够调动的战舰。”
“离得最近的战舰在哪？”艾尔莎没罢休，她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。
克拉克走到挂着世界地图的墙边，在地图上指了下。看到上校指出的地点，艾尔莎立即就锁紧了眉头。
这时，克拉克走过去拉开了房门。
“上校，”走到门口，艾尔莎说道，“让那架运输机做好准备，或许在今天晚上就能派上用场。”
克拉克点头答应了下来，对他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。
从司令部出来，艾尔莎过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。
只是，她也没耽搁，随后就打电话联系了克里，在汇报行动进展之后，提出安排增援的事情。
“有这个必要？”克里的语气充满了疑问，明显对艾尔莎提出的要求感到不解，觉得她是在小题大做。
“如果那艘浮船坞真的非常重要，必然会得到严密保护。更何况，五彩石科技与诺亚重工立足斯兰国，裴存毅跟斯兰总统的私交更是非同寻常。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，确保在发生意外之后，能够把海耶斯他们接回来。”艾尔莎稍微迟疑了一下，才说道：“行动遇到意外还能等待下一次机会，如果参与行动的突击队员遭遇不测，而且是我们准备不周，那就没法交代了。”
为了说服克里，艾尔莎不得不把局势说得十分严重。
当然，艾尔莎知道，克里是从德尔塔特种部队退下来的老兵，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突击队员去送死。
“没问题，我等下跟国防部联系，争取让海军尽快安排一艘战舰去迪西亚基地。如果没别的事情……”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
“说。”听这语气，感情克里坐在马桶上，而且早方便完了，就等着擦屁股呢。
“杰瑞•程在去MSIS之前，在SBS干过一段时间。”
“这不是秘密，我们已经知道了。”
“在MSIS提供的档案里面，只提到他因伤从SBS退役，没有具体的信息，比如受的什么伤，以及伤得有多重。”
“你们之前不是交往过一段时间吗？”
“所以更加需要查清楚。”
经艾尔莎这么一说，克里马上明白过来，程向艾尔莎隐瞒了受伤的事情。“没问题，我会让人去调查。”
“不要让MSIS的人知道，查清楚之后马上跟我联系。”
“还有别的事情吗？”
“暂时就……”
艾尔莎没把话说完，克里就挂了电话。
他这么急，莫非要拉到裤裆里了？
其实，克里也没有让艾尔莎久等。过了还不到两个小时，也就是在艾尔莎回到机库之后不久，克里就通过内部网络发来消息。
克拉克上校没乱说，迪西亚基地的几艘战舰都将有任务在身，还是重要的作战任务，不能更改或取消。
海军司令部已经答应对部署做出调整，向迪西亚基地增派一艘驱逐舰。
只是，这艘驱逐舰或许要在十天之后才能到达。
不是海军不想帮忙，确实是爱莫能助。
别看纽兰海军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存在，战斗力超过了其他所有海军的总和，可是跟繁重的任务比，纽兰海军的三百来艘战舰根本就不够用，何况在这里面只有一百多艘是作战舰艇。
不过，迟到总比不到好。
艾尔莎此时也无暇他顾，因为在飞行了两个多小时之后，海耶斯等突击队员搭乘的运输机已经到达了空降海域上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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