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清许一身白衣。
眉目清冷，长身玉立。
清瘦腕骨上常年缠着那串漆黑檀珠。
宛若神明般清心寡欲，淡漠疏离，纤尘不染。
听到声音，裴清许抬起眼。
长睫下，微垂的凤眸淡色如玉。
明明是在笑，可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。
不疾不徐的反问道：“我与烟烟之间的事，为什么要同你解释？”
妈的。
贱人。
谢与歌没忍住，在心底爆了句粗口。
此刻，他已经怒到极点。
垂在身侧的玉白长指紧握成拳，连指骨都捏得嘎吱作响。
沉声道：“当初我们不是约好了，谁都不许擅自碰烟烟吗？”
裴清许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。
语气漫不经心。
“约好？”
“我什么时候同你约好了。”
谢与歌拧眉。
暴躁道：“六年前，你明明同我说好了，我们谁都不许擅自碰烟烟。”
裴清许眉梢微挑。
笑着纠正道：“六年前，我说得分明是烟烟年纪还小，不能乱来。”
又没说会一直不出手。
言毕，裴清许垂眸。
思绪回到过往。
初见时，少女小小一只，孤身一人坐在红绸小轿里。
眉眼精致，漂亮软萌。
像名贵易碎的搪瓷娃娃。
与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狱格格不入。
他喜欢他的小姑娘。
可惜啊，那时小姑娘太小。
身边又围着群讨人厌的苍蝇。
他无奈，只得与剩下两个人约法三章。
一：不得在烟烟长大前出手。
二：不得在烟烟面前打架。
三：不得让烟烟受伤。
每一条他都做得很好。
在这硕大的宅邸内，他们三个心怀不轨之人彼此心照不宣的演着戏。
伪装成兄友弟恭的模样。
可……
所谓的平和，归根到底也不过是演出来的假象罢了。
随着时间流逝，印象里乖巧软萌的小姑娘逐渐长大。
成了秾丽绝艳的少女。
怎么会不心动呢？
怎么可能不心动呢？
少女如同罂粟，令他上瘾，诱他堕落。
他近乎病态的，想要一人独占少女。
最好是禁锢在笼中。
谁也不给看。
眼神越发晦涩幽暗。
裴清许沉浸在妄念中时，侧脸忽地一痛。
谢与歌不知何时冲了过来，冲着他打了一拳。
嘴里叫骂着：“姓裴的，你还要不要脸！”
裴清许神色未变。
他咽下口中的腥甜，抬眸看着对面的谢与歌。
淡漠道：
“先下手为强，后下手遭殃。”
“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，我原以为你是知道的。”
谢与歌气息不稳。
昳丽漂亮的眉眼间，此刻满是怒意。
骂骂咧咧道:“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不知廉耻啊！”
裴清许眉梢微挑。
玩味道：“你当真……没对烟烟起过半点不该有的心思吗？”
谢与歌本想反驳。
可开口前，他又忽地僵住。
于他而言，少女如同神明，圣洁纯净，不可染指。
可实际上……
他曾在深夜时裦椟过他的神明。
……
他与少女同岁。
初见那年，因体弱，家中人时常将他扮做女孩打扮。
穿襦裙，戴花簪。
言行举止，都严格按照女子培训。
他那时年纪小，对性别意识模糊不清。
虽然裙子麻烦，碍手碍脚，还特别不好清洗。
但烟烟喜欢他穿裙子。
每当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时候，烟烟都会主动过来抱他。
还会在无人的角落，偷偷亲他的脸。
并夸他可爱。
他那时年幼，还不懂何为喜欢。
却已经近乎本能的渴望少女的触碰。
便也热衷于将自己打扮成小姑娘，好讨心上人喜欢。
事情的转变发生在天启二十二年。
个子在一夜间拔高，他再也穿不下那些精致漂亮的襦裙。
与此同时，身体开始发生变化。
那夜，雷雨天。
因他怕黑，少女同往常般早早过来陪他睡觉。
红木床上，少女与他贴的极近。
纤细的胳膊圈着他的腰，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脑袋。
像往常般，试图哄他入睡。
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距离太近了。
他被少女抱着，侧脸贴在少女怀中。
鼻尖触碰着软意。
随着距离缩短，感官被少女身上清浅温软的淡香包裹。
似是陷入了一场绮梦。
他呼吸声渐沉，脑海中满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忽地，耳边响起声音。
少女起身。
小声嘟囔道：“小歌，你在床上放东西了吗？”
“好热。”
他动作一僵。
意识到身体的异样后，他狼狈不堪的从少女怀中钻出。
少女紧跟着起身。
随着动作，雪白里衣滑落，露出淡色的肚兜一角。
澄澈乌黑的瞳眸注视着他。
不解的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时光荏苒，谢与歌已经不记清那日自己那日究竟说了些什么。
只记得随便找了个借口后，他便匆匆逃去了隔壁的厢房。
肌肤隐隐发烫。
他闭着眼，想要快些忘却那份燥热。
可一闭上眼，脑海中便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刚刚那一幕。
少女襦裙凌乱。
乌黑发丝顺着肩头垂落，衬得肤色莹白。
再往下。
脖颈纤细易折，锁骨精巧漂亮。
莹白圆润的肩头上，松松垮垮的挂着一根细带。
他知道那是什么。
那是女儿家独有衣物的绳子。
那东西，其实他也穿过。
却没有哪一次比那刚刚的惊鸿一瞥要触目惊心。
肚兜下是什么呢？
是少女莹白的肌肤，纤细的腰身。
还是……
那一抹丰盈的白。
越是想，谢与歌就越是觉得热。
最后，他鬼使神差的解开了腰间的系带。
玉白修长的指缓缓下移。
生涩笨拙的安抚。
他本想速战速决，尽快结束一切回去。
脑海中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少女的身影。
那一夜。
他裦椟了心中的神女。
直至天明。
……
自那日后，谢与歌不再穿襦裙。
也是开窍后，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府中其他两人有点不对劲。
裴清许和黎久夜。
这两人看着一本正经。
可他却敏锐的注意到，他们看烟烟的眼神里，有同他一样的觊觎。
于是，他主动找上了裴清许和黎久夜。
并简单明了的挑明事实。
让他们不要觊觎烟烟，烟烟是他一个人的。
却谁都不肯让步。
那天，他们三人在暗室僵持了许久。
最终选择各退一步。
烟烟年纪小，身子骨弱。
还不是适合做那种事的时候。
于是在这座宅邸内，他们三个心怀不轨之人，全都压抑着本性。
在少女面前演出和煦的假象。
可实际上……
他们心底在想什么，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。
谢与歌沉默不语。
他没有回答裴清许的问题，但裴清许已经知道了答案。
他轻笑一声。
冷白长指把玩着漆黑佛珠。
不疾不徐的道：“在这座宅邸里，又有谁是正人君子呢？”
谁都不是。
少女宛若罂粟，诱人上瘾，引人堕落。
但凡见过一面的人，都无法不对少女动情。
谢与歌没有回答。
良久，待裴清许已经走远时，他才冷不丁的道：
“我不会把烟烟让给你的。”
裴清许弯着眸。
侧身笑着道：“你以为我需要你让吗？”
“烟烟是我的。”
“也只能是我的。”
裴清许明明是在笑，可那双淡色如玉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压抑许久的病态晦涩。
谢与歌也不退让。
呛声道:“既然你不愿意让步，那我们就各凭本事 。”
“我倒是要看看，烟烟是在意你还是更在意我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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