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是什么情况？”

秦明好奇就问，这么大咧咧关在室外笼子里的奴隶不会有什么避讳。

“是这样大人，她是一个小商人，突然跑去给城主递了拜帖。”

奴隶商人嘴角一挑，搓了搓手指继续道：

“城主大人把她放进了城堡里，也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，总之大人生气了，以行刺为由抓了她，让我给她个应得的下场。”

“嘿嘿，暖炉城不够大，我打算去霜狼城的时候把她卖了，钱多，事情也多。”

“……”

秦明一时语塞，贵族总有一裤裆的烂事，并且这些烂事总是和裤裆有关。

“开个价，卖给我吧。”

秦明看向奴隶商人，并非恻隐之心，而是自己恰好需要管理型人才，对方是一个商人，不论怎么说，基础能力肯定是有的。

只有到了这种知识荒漠当中才能明白，有文化的人多么难得，秦明连出来买个东西都分配不开人手。

“额……不太好吧大人？我是说……城主想让她的下场惨一点……”

“哈哈哈，怎么，你觉得霜雾海是什么好地方？”

秦明拍了拍奴隶商人的肩膀，宽慰对方：

“安心，用完她之后我会安排她和一个可爱的冰灵睡一起，相信她们会变成好朋友的。”

“……好的大人，那就祝您玩的愉快。”

奴隶商人更卑微的低了低头，转身去找钥匙。

‘又一个恶心的变态，可惜这个美女……唉……’

奴隶商人心中暗叹，他确实捕奴，杀兽人，可他自认是个好人。

去到霜狼城被卖给妈妈桑惨吗？和从前比挺惨的，可至少能好好活着。

但是落到变态贵族手里，想舒舒服服的死掉都是痴心妄想，玩烂再丢只是基本操作。

这里说的玩烂可不是蓝星上那么简单，而是字面意义上的“烂掉”。

好一点的买来训练，变成绒布球，运气不好的话很容易就会得上奇奇怪怪的病然后死掉。

惨一些的被做成食物，有些贵族迷信和骨烂可以延年益寿，他们通常不会吃不羡羊，但这不影响一部分贵族真的上瘾尝一尝。

最惨的会不成人样，变成“犬”……前者好歹还能痛快遭一刀，被做成这种东西可就是真的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。

事实上这样的贵族并非个例，相反没点特殊癖好的正常贵族才是少数，主要是癖好的变态程度不一样。

一般越是和平而富有的地方，贵族小癖好的变态程度就越高，尤其是那些大贵族家中没有什么继承希望的次子们。

就像达伦这样只是对人妻情有独钟的，和那些抽象贵族一比，不能说是天使般纯洁，那也算得上一句善良老实。

平民百姓显然不会知道贵族玩的有多变态，但奴隶商人干这一行走南闯北这么多年，又有多少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呢。

‘哦，找到了，在这里。’

奴隶商人翻出了两份文书，不管这个贵族老爷买下这个女人来做什么，他都不想知道，他只想好好活下去。

奴隶商人或许有那么一点的善良，但一定是建立在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前提上，因为他深知在这个世界，太善良的人是活不长久的。

所以当奴隶商人转身走回秦明面前的时候，堆满笑容的脸上看不出哪怕半分惋惜，只有多到溢出的谄媚。

“大人，您的货，是现在提走，还是我一会儿给您送过去？”

“这个商人我会带走……兽人就算了，把你的人族奴隶送我营地去。”

“好的大人，我这就去。”

奴隶商人弯腰缓缓退下，只留秦明一个人站在牢笼前。

北境凌冽的寒风当中，笼子内外一坐一站，正如他们的身份。

一者是满身尘土渺若尘埃的奴隶，一者是高高在上定人生死的领主。

“嘿，你叫什么？”

秦明俯下身，用双手撑住膝盖，开口问道。

关在笼子里的女商人睁开眼，从自己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，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笼子前站了一个男人。

“我叫蒂芙尼·凯利弗斯，大人。”

“蒂芙尼？很好听的名字……”

“甘心么？”

秦明离得更近了点，语气像故事书中描述的诱人堕落的恶魔。

‘怎么可能甘心，但我又能怎么办？’

蒂芙尼在心底发问，但是她不敢说，她只是在心底想。

‘我怎么可能甘心呢？我凭什么甘心啊？’

自己是法洛施公国赫赫有名的商业家族凯利弗斯家最小的小女儿，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，活在蜜罐里。

过分的娇惯带来的只有苦果，花田中长大的蒂芙尼觉得花田外面的天空更高更蓝，心高气傲的认为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。

她不想和大姐那样，嫁给一个家中安排的陌生人，成为一个联姻工具。

于是蒂芙尼带着自己攒下的私房钱，从大陆最南端逃到最北端，还自以为是的想要学着小时听过的祖先故事，发展出一个商业帝国。

一路上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以及从书本上获取到的知识，蒂芙尼确实磕磕绊绊的打发了不少麻烦，孤身来到了暖炉城。

大概是一路上的小杂碎给蒂芙尼培养出了信心，她来到暖炉城后直接去找了城主，试图谈下一笔大单，赚取自己的第一桶金。

城主确实如她所想，和颜悦色的接见了她，还礼貌地问候了蒂芙尼的家人，询问凯利弗斯家族的近况如何。

然而蒂芙尼是出来“自己拼搏”的，她当然表示自己只是普通家庭，姓氏是一个同音的巧合。

随后达伦的态度产生了变化，但还是亲切的询问蒂芙尼是否婚配。

蒂芙尼理所当然的认为达伦这是想要追求自己，她对这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毫无感觉。

为了断绝达伦的念头，蒂芙尼直接说自己已经有了丈夫。她本以为这样的回绝足以打消达伦的想法，未曾想这才是噩梦的开始。

达伦二话没多说就开始动手，打算将蒂芙尼剥成小白羊，蒂芙尼被吓得满屋子乱窜，故事里不是这么写的啊？

被达伦按住之后，蒂芙尼吓得放声大哭，抽抽涕涕的说自己其实就是那个凯利弗斯家族的人，刚才自己瞎说的。

达伦听完还真冷静下来，生生把火压灭下去。

但这不代表这事就结束了，达伦向蒂芙尼索要她的印章，以证明蒂芙尼的身份。

哈，蒂芙尼小姐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，当然只带了自己的私房钱，上哪里给达伦变个印章出来？

达伦认为自己被骗，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，可刚才冷静时早就看出蒂芙尼还是个雏，实在没有兴趣，便安排奴隶贩子处理掉。

所以现在，那个蒂芙尼小姐的高傲、自信、矜持……她的一切都被打的粉粉碎碎。

而现在这个笼子里宛若新生的小姑娘，她刚刚认识到世界的残酷，认定眼前的男人是达伦的人，于是回答道：

“我认命了大人。”

“是吗？你宁愿此后就变成一个娼妇，发黑发臭，烂在某个角落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即便如此你依旧很难好好活下去，因为你的身份是奴隶，你永远没有拒绝的资格。”

“……求您别说了，大人，求您……”

蒂芙尼改坐为跪，她知道自己的下场，但一点点说出来对她而言还是太残酷了。

秦明只是笑了笑，又靠的更近了点：

“你觉得自己很漂亮，所以即便做个娼妇也可以像个人一样活下去对吧？你太天真了。”

秦明又靠近了一些，脸几乎快要贴在笼子上。

“最早的一段时间确实是这样的，你可以过得很棒，甚至不用接客，但是只需要一两年甚至几个月，你的价值就会越来越低……”

“两三年之后，你就会人尽可夫，三五年之后，你会被塞到墙洞里，一次只需要几枚铜币，从早到晚……”

“够了！停下！不要再说了……求求您别再说了……”

蒂芙尼看向眼前的男子，他背着太阳，好似恶魔一般遮住所有的光……啊，不是像，他一定就是恶魔。

眼前的男人让蒂芙尼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看过的话本——

“恶魔化成了世间最英俊的样子，那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容颜。它对公主说：‘嘿，我能满足你最大的愿望，只要你付出点微不足道的代价。’”

“公主想，为什么不呢？于是她和恶魔达成了交易，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，她成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”

蒂芙尼记得，在故事的最后，公主用自己的才智欺骗了恶魔，她保住了自己所珍视的一切，让恶魔无功而返。

可蒂芙尼选择再次跪下去，痛哭流涕的给秦明磕着头。

蒂芙尼怕了，她发现这个世界不是话本中那么简单加轻松的样子，即便眼前的男人真的是恶魔，她也没有勇气学习聪明勇敢的公主。

因为蒂芙尼记得，正常人和恶魔交易，只会落得一个更惨的结局。

蒂芙尼已经意识到，自己不是主角。当脱离了家族，没有了背景，自己只是一个可笑的小爬虫，她甚至连发个消息到家中求助都做不到。

所以不管面前人到底是恶魔还是达伦的家仆，蒂芙尼都只敢跪在地上，求求对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，她害怕那样活，可又不敢这样死。

‘吱呀~’

跪在地上的蒂芙尼听到了铁门打开的声音，她不敢抬头。

可是男人似乎也蹲了下来，温暖的阳光洒在蒂芙尼的后背上。

“抬起头，看着我。”

男人发出了不容拒绝的命令，蒂芙尼抬起了头，蹲下的男人身后露出了阳光，洒在脸上暖洋洋的。

秦明伸手捏住了蒂芙尼的下巴，再次发出了恶魔的诱惑。

“蒂芙尼，我们做个交易。”

“向我献上你的全部，付出一切，做我最忠诚的狗。”

“我会改变你的命运，给你权利，财富，甚至荣耀。”

“怎么样？”

蒂芙尼看着眼前恶魔的脸，呆呆木木的。

她的理智告诉自己，一定要拒绝恶魔的交易。

可鬼使神差的，蒂芙尼轻轻张口：

“……呜…汪？”

秦明怔了一下，随后失笑，他松开捏在蒂芙尼下巴上的手，轻轻摸了摸对方满是泪痕的脸蛋，擦去对方眼角的泪水。

恶魔之所以恐怖，是因为他的交易从一开始就没人能够拒绝。